陆蕴将服装拿出来,变回树冠,“总之,先完成我的项目。”
大河,缓缓南去。马儿在河畔走走停停,一会儿出现在山丘上,一会儿跑上船,在对岸狂奔。太阳在头上划过,月亮在水里闪烁。篝火醒于岸边的荒草,点点飞星,理直气壮地出现又消失。孤独的人影,翘首远天,静听河走。
转眼间,三天过去。收集了大量数据的陆蕴骑着马,回到家。
“小陆,我收到了一封信。”姨妈朝门外牵马走来的陆蕴喊道。
路边一排高大挺拔的橡树遮盖出大片树荫,但姨妈还是一眼看出树下融为一体的陆蕴。
“给我吧,是安迅婚礼的请柬吧?”
“你知道了?”姨妈道,“你真的要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儿女情长,要理智对待。”
“放心,我都这么大了。”
“就是因为你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我们作为长辈,才要更加重视。”姨妈没有着急把请柬给他,“你赶紧换身衣服。”
陆蕴在一楼的浴室里洗过澡,换上浴衣,回到二楼的房间。他从柜子里精心挑选了一件华丽的服饰,在腰间系上香包,走出了房门。
姨妈将信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看着风度翩翩的陆蕴,不由得摇摇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个女孩。”
“姨妈,我只是参加婚礼而已。”
“参加婚礼,你适合去吗?孩子,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认识或交往,也没法认识每个人,你有自己的世界,她有她的前程,你又何必陷进去?”
陆蕴皱起眉头,“姨妈,不必再说,我晚上就回来。”
“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妈要是恢复了,也会怎么说。”姨妈无奈道。
“我明白。”陆蕴不明白,五岁之后,母亲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姨妈也是在十年前便被父亲请来照顾母亲,照顾这个家。女人,在他看来是生命中无法触及的部分。
他将请柬放进衣服内的口袋,走出门,一跃而起坐到马背,直奔安府。
安迅的家族,也是帝国少数几个比联盟远征队登上这片大陆之前还古老的原住民,他们靠沿河渔业和之后发展起来的航贸业发展壮大,面对日益衰落的船舶转运业务,他们无能为力。现在的安家,包括安迅一脉在内,有三个分支,共同居住在小镇内的安府。
安府门外的大街上停着镇内贵族、富商和官员的马车,管家和女佣正欢迎一位位来宾,将他们领到府邸大院就坐。客人之间也相互行礼问候,他们也将借这次婚礼扩大自己的人脉。
安迅头盖着红巾,在母亲的搀扶下,围着房间一尊青铜鼎绕圈。一旁的天神教婚礼司官员正向在场的其他人交代婚礼的各项注意事项和流程。他们也为此次婚礼操碎了心,十分紧张。作为家族年轻一代的长女,安迅是个品学兼优的才女,她学过琴、学过画、学过地质学、学过魔法……但是始终不被父亲看重,“女人,相夫教子就可以了。”这句话依旧在她耳边萦绕。
事实上,皇帝创立的天神教所强调的是男女有别,开国皇帝宝王去世后,女子才再次成为了男人的附庸。说到底,天神教的第一代领导层,都是经历了联盟远征队的先进思想洗礼,当远征队建立的秩序被推翻,那么旧有的被压抑的思想便开始抬头。
家族长辈们满意地见证婚前仪式走完,这才开始陆续走出房门,和赶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交谈。
安迅坐在屋内,等待男方从院落另外一间房舍走进来。而这一过程将在所有客人的见证下,历时半天。这大部分时间是花在繁琐的仪式上,如发喜糖(客人多数带着孩子来)、念喜词、敬酒、观表演等。
陆蕴匆匆赶来,将马由安府下人牵到一边,跟随管家走进府邸,走向大院。
他特意挑了个角落坐下,虽有人认出了陆蕴,但他们大多不知道他和安迅的关系,只是相互点头便没有过多的交流。
随着男方从房间内走出,鞭炮声响起。孩子们在连通两个院落的拱门之间跑来跑去,想必是对院子里的爆竹既爱又怕。
陆蕴打量着来自东管的新郎,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脸却是有几分俊色,给人一种书生气质。
新郎喜上眉梢,精神抖擞,抓起一把又一把糖撒向酒席,孩子们疯抢过后,美酒佳肴陆续端上桌。
艺术家们开腔唱戏,花脸华服下,精彩绝伦的表演惹得在场众人赞叹不已。
酒桌上的文人雅士也开始用主人提供的笔墨题诗作画,整个安府一片欢腾。
陆蕴也渐渐放开,和周围的人碰杯,交谈。他主要还是听,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讲述惊心动魄的旅行生活。
放眼望去,有人胡吃海喝,有人对酒豪洒笔墨,有人夸夸其谈,有人窃窃私语……
直到一个消息传来。
一名男子从马背上跳下,朝安府门口的管家问道,“我侄子,在这吗?”
管家一脸疑惑,望着风尘仆仆的男人,“你是?”
“带我去找他,别提什么请柬,是大事!”
就这样,大院的宾客正举酒言欢,之间管家领着蓬头垢面的男人来到新郎的旁边,后者先是茫然地打量着来人,随后一惊,和他交谈。
“新郎跑了?”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只见新郎一言不发,随着来人快步跑出安府。
陆蕴膛目结舌,“没想到我居然碰上这种事……安迅。”他郁闷道,周围的人也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讨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