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精神内耗和压力使得刘翰洋的身体绵软无力,腿脚更是像绑着铅块一般无法挪动一步,他努力地调整着,希望自己尽快振作起来。
他要亲自实施搜寻,他坚信一定会出现奇迹的。
他独自一人登上了一艘生命探测船,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搜寻
尽管搜寻的结果已经无限接近于整个水星军港无人生还的事实,可他仍抱有一丝希望,这个希望就是他与周芸相爱近30年的曾经过往和点点滴滴。
还有至死不渝的忠贞和山盟海誓的诺言。
他不相信她会离他而去。
第一天过去了,毫无所获。
第二天依旧如此。
幽暗的星光下,他独自一人驾驶着探测飞船游弋在水星军港那残破而荒凉的区域内,就像一颗孤星划过漆黑的荒漠,孤独而无助。
他仍没有放弃,心中的执念比以往更为强烈。
探测飞船如同耕牛一般犁过了水星军港的每一块区域,甚至对他认为是可疑的地区进行了数次探测,可结果总是趋同一致:飞船上的所有探测仪器如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三天的一无所获,意味着72小时的黄金搜救时间已经错过,再搜寻下去已毫无意义了。
可他仍没有放弃
搜寻又持续了一天,直到搜救士兵向他发来了已错失最佳搜救时间的信息,他方才从高度的精神集中和执着的信念中缓过神来。
他的心里有了少许的心理暗示:周芸大概率已经离他而去了。
短暂的落寂之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呼唤,继而是情绪的彻底大爆发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周芸的名字,希望能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直到他的嗓子变得火辣、变得灼烧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忘了一点,在这幽深的太空中,纵然他喊破喉咙,声音也不会在太空中传播半米。
他的声音仅限于这艘探测飞船内。
他的喉咙彻底嘶哑了,就像一个破风箱,尽管沙沙地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数天来,每次他都在极端的困乏下沉沉地睡去,没过多久又在惊恐中醒来。
再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和没有心思的、只有少量的食品和水的补充,让他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并不乐观。
精神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搜寻士兵的提醒,让他终于意识到周芸已经牺牲的事实,这也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继而就是剧烈的咳嗽,咳嗽的过程中,他发现一条条喷射的雪雾从他的口里喷出,然后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类似喇叭状的喷射痕迹。
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内伤,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感觉舒服了很多。
他艰难地爬起来、抓起监控看台上的一瓶水,快速地漱起口来,“咕咚咚”的几下,直到口里的血水变得清澈。
突然,他感觉额头隐隐作痛起来,伸手一摸,鲜血沾满了手指。
原来,跌倒并没有让他受到内伤,只是磕破了额头,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从额头流出的鲜血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血流,之后血流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流进了他那张开的嘴里,从而引发了他的剧烈咳嗽。
也惊醒了他。
他顾不上包扎伤口,目光又习惯地投向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监控屏幕和生命监测屏幕,失望的是,屏幕上仍然是一片死寂。
他绝望地将目光投向了漆黑的星空,幻想着周芸的身影能出现在舷窗前,期望能看她最后一眼。
蓦地,他看到一道亮光从舷窗前一闪而过,尽管亮光转瞬即逝,可其高光部分却是那么的明亮而清晰。
隐约间,他看到那道亮光来自于一个金属物件,大概有一枚硬币那么大。
不知怎地,突然之间他感觉这个金属物件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爱。
他没有犹豫,立即向太空释放了一架小型无人金属探测、回收器,仅仅只过了大约3分钟,该探测回收器就飞回了机舱内。
当这架小型无人金属探测、回收器的金属回收臂将那个金属物件送到他眼前的时候,他顿时傻眼了,随即就是血压的飙升,再最后就是万念俱灰。
这个金属物件是一枚金戒指,上面所镶嵌的那颗硕大的蓝色之心钻石已经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了底座,尽管如此,戒指仍紧紧地扣在一根断裂的手指上。
手指纤细而白皙,从其特征判断,它是一名女人的手指。
刘翰洋认得这枚戒指,它是他和周芸的爱情信物,在周芸出征水星军港前,他将它亲自戴在了她的手上。
他向她承诺,等她平安归来后,他将为她举办一场隆重且永远难以忘却的盛大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