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涅一看,心里总算踏实下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小师妹穆芫华。
原来芫华收到羲皇打入其玄关的灵符显示的地点也是渭源县的鸟鼠同穴山。
只不过二人事先未曾互通消息,故与云羽涅相继赶到这里。
邢老板正骂得起劲,忽见冲过来一位道姑,遂指着她的鼻尖质问道:
“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竟敢管起老娘的事来?”
穆芫华夺下黑塔的鞭子,冷冷回道:“你就是这间绣坊的掌柜吗?
但不知这位姑娘损毁了你哪件绣品,值得拿命来尝还?”
就见邢老板朝着黑塔吩咐道:“去,把那件《洛阳春景图》取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省得那些不明真相之流在这假充滥好人。”
黑塔应了一声,瞪了穆芫华一眼,转身进了绣坊。
穆芫华则趁势将那姑娘扶到一旁坐下来,取出一粒金丹,一半用力道碾成粉末,洒在她的背上。
一半送入她的口中,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莫怕,一切有贫道与你做主。”
姑娘颤抖着双手扯住她的袖口,哽咽着道:
“道长姐姐的心意小莲心领了,不过此事你是做不了主的。
妹子闯下的可是滔天大祸,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穆芫华闻言,欲待问些什么,一抬头,却见几位绣女捧着一副绣作走了出来。
邢老板吩咐道:“你们将此绣作展开,看看值不值这丫头的一条贱命。”
几人闻言,连忙将绣作一点点展开,竟有二十丈长,绣着的是整个新都洛阳春季盎然的景色。
围观的百姓见此巨幅绣作,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今日可开眼界了,若不是出了事故,只怕今生也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可不是,没想到巧绣坊竟还有这般手艺?可费了功夫。”
“哎,你眼尖,瞧瞧哪里弄坏了?我看老半天也没发现。”
邢老板闻听周围人的不断称颂,颇为得意道:
“诸位乡亲,这幅绣品乃去岁皇帝驻跸渭源县时亲口所定,以为今岁祝寿之用。
摹自当代名家展子虔晚年封笔大作《洛阳春景图》。
又加以放大数倍之多,由几十名绣女昼夜不歇,绣了整整一年余乃成,现如今竟被这死丫头烧破个洞。
这洞若是烧在不显眼处,我也能将就着弥补,可偏偏就烧在了皇宫正殿的顶部。
这皇帝若是见了,还不得治我个忤逆大罪?
你们说,这样的画作,如何能作为谨献给皇帝的寿礼?
若是冲了皇帝寿诞之喜,一旦龙颜震怒,不独我这巧巧绣坊几十号人,就连郡守大人也要跟着杀头治罪。”
况且郡守大人曾三番五次派人催要此件绣品,又让我如何作答?
众人闻听,竟纷纷同情起她来。有几个好信的还特意凑到近前,去看那处窟窿。
果然在宫殿的琉璃瓦处,被烧了个铜钱大小的孔洞。
周边还淌了一些红色蜡油,看样子应该是烛台倒了造成的。
这下谁也不做声了,人群中除了唏嘘感叹,听不到别的声音。
穆芫华仔细看了一眼绣作,只见上面是以新都洛阳的西苑为中心展开。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川湖泊、人物车马应有尽有。
更见桃杏争春,嫩柳抽芽、波光粼粼,春日滟潋之绝美风光。
不由得赞道:“不错,看来邢老板这‘飞针一枝花’也并非浪得虚名。
绣坊的姑娘们也是技艺非凡,此画作集各家之长,人物绣法细致,尤其面部更是栩栩如生;
山水部分犹见其长,采用色彩层叠渲染,颇有股咫尺千里之势。
那些在茵茵绿草之上飞奔的骏马更是绣得神韵非凡。
采用各种针法搭配,将马的动感飘逸展现的淋漓尽致,似乎下一秒便要冲破绣布而出。”
邢老板听闻她的评价,不由得转怒为喜,疑惑的眼神问道:
“想不到道长也懂刺绣?看你的评价之语耶然还是一位妙手。”
穆芫华瞥了她一眼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不然贫道也不会为这位姑娘出头了。”
“哦,邢某自幼便学刺绣,如今已逾三十年,精通苏绣、瓯绣、粤绣、苏绣。
尚不知如何弥补这处破损的孔洞,看道长年纪轻轻,居然敢口出狂言,今日倒要开开眼界了。”
言罢,转身面对前来围观的百姓,高声讲出了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