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曜霆望着她，轻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婉芝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反倒饶有兴致地问道：“比如？”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带到了国外，我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但她还是决定把我送给当地一户很好的人家收养，自己则另外嫁人了，你应该知道，我父亲对我母亲只是露水情缘，他从没想过要对我母亲负责，即使后来有了我，他还是坚持把我们母子两人送出去，并且逼迫我母亲嫁给了别人。要不是霍启迪实在不成器，他也不可能把我从国外接回来。那个圈子里所有人，皆以利益为先，其他的，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霍曜霆清清冷冷的声音就这么传入婉芝的耳里，婉芝恍然之间内心一痛，握着筷子的手渐渐僵硬，就连面前这些佳肴都突然之间觉得难以入口。
她一直都知道霍曜霆有着难以想象的过去，可当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种经年的豁达令她的胸口徒然一窒。
“小的时候为了生存，干过许许多多你难以想象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匮乏的人，是不会懂这些不择手段的原因的。”
婉芝的眼眶微微有些泛酸，他最终也都没有具体说过那些经历过的黑暗，可饶是如此，她仍然从他轻慢的语气里读懂些什么。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双目专注地盯着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这些。”
“因为发现我们之间走得越来越远，你对我的误解越来越深，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局面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以控制。”他诚实地回答。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觉得你已经无法控制我们的关系了。”她轻笑一声。
“婉芝，我对你的态度，你扪心自问，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透着某种强烈的情绪，令婉芝无法移开眼来。
婉芝静静地注视着他，他到底想说什么？今天的霍曜霆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霍曜霆，他若跟往常那样强势一些，漠然一些，她反倒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所适从。
可他偏偏眼里带着柔情，令她不知所措。
“我们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一辈子其实真的不长，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遗憾，四年前遗憾过一次已经够了。”
婉芝怔怔地注视着他，这绝不是霍曜霆会说出来的话。
“你今天怎了？发生了什么事？”婉芝蹙着眉问道，直到现在她都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着冷静。
霍曜霆却勾起唇角笑了笑：“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冷静自持，婉芝，你的确变得跟四年前不一样了，这四年，让你变得有些铁石心肠了。”
“铁石心肠？你是觉得我该像四年前被你抛弃时那样窝窝囊囊的什么都不懂为自己争辩？霍曜霆，其实我到现在也觉得很奇怪，当年你为什么会看上我？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何其多，我应当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你却选择了我。”
霍曜霆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好像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而婉芝则笑着，心里明明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可这个时候只能强颜欢笑。
“如果我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是特别的，你大概会觉得我是在满嘴跑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