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从没有主动跟他聊起过自己的病情。
姜也不是不好奇，但心理疾病的形成一定是伴着难以磨灭的伤痛。
揭人伤疤除了能够满足自己卑劣的窥探欲，对病人本身没有帮助。姜也从未想过问穆亦。
今天是他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面，是他的粗心，才把人惹恼。
晚上失眠的人换成了姜也。
身边的呼吸安稳绵长，但每一次吐气都像是吹在姜也心尖尖上似的，痒，又抓不着。
磨人。
“那个——”姜也在翻了十几次身后，小声开口说：“你睡了吗？”
“还没。”穆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像是正在酝酿睡意被他吵醒一般。
姜也将手从脖子下面抽出，往穆亦那边一摸，隔着被子在他肚子的位置轻轻揉了两把，说：“晚上的事，你就当我是在抽风，别真跟我生气。”
清亮的月色下，穆亦微微偏了点头：“没有生气。是我自己的问题，乱跟你发脾气我也不对，抱歉。”
“我的妈呀。”姜也本来心里就愧疚着，不知道怎么道歉才能既不让穆亦想起伤心往事，又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一听穆亦这声抱歉，连忙坐跪起来，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可别！你一点都没错。”
“沟通是好事，不高兴就要发泄出来，不然你憋得难受我猜的心焦。”
“但是咱们说好了啊，不开心要当天解决，不能带着气睡觉。”
“有不满直接说，不许不告诉我自己偷偷闷着。“姜也说完这句话后瘪了下嘴：“然后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在心里给我减分。”
寂静的夜里穆亦的叹气声格外明显。
嘴唇张合了两下，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被姜也一手捂住。
他像是猜到了穆亦要说的话一般，喃喃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事事都跟我汇报。那我成啥人了，你不想说的当然可以告诉我你不愿意说。”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记得第一个跟我分享。”
说完后问凑近了点问穆亦：“这样可以吗？”
穆亦双唇被捂住，睁大眼睛看了姜也半天，最后眨了两下眼睛。
“真乖。”姜也勾起唇角，哄小朋友的宠溺语调夸了他一句。
松手前借机在穆亦下唇上多蹭了一下。
指腹酥酥麻麻的，姜也在背后偷偷搓了搓，兴奋的不行。
然后趁着穆亦没看他，弯曲着指节抵在鼻尖上碰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呼吸间，他觉得自己整个指尖都染上了穆亦身上那股子椰奶沐浴露的味道。
甜甜的好闻极了。
蔫了一晚上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活力，姜也说：“还有，我要纠正一下你刚才的错误用词。”
“刚才你那算根本不算发脾气。顶多勉强可以称之为撒娇。”
“小猫磨爪子似的，没劲。”
说完后不等穆亦反驳，便直直躺回床上，一把将被子扯到头顶。
闷声道：“好了，快睡觉吧，不许说话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