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为啥与众不同?”华上尉指着当中的一枚勋章,问,“别的都是五角星,独独这颗是马头。”
铮引脸上绽放出自豪的笑容,“这是我小姨子从敌军主帅那里领取的。当时我俩同在夭兹国为平民,敌人被别的军事力量入侵了,请我们去帮忙。那年她才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驾着一只矮小破旧的机器人打败了敌人的高大壮,敌将统帅察雨亲王给她记了一等功。”
“敌、帮敌人御敌?”神君捋着他的胡须,小心翼翼地问。
“敌人国土被侵,民众生命受到威胁,他们保卫自己国家算正义之战。”铮引抬手指着桌上的一艘罕见的半球形战舰,说:“这艘船叫‘绿洲号’,是我回乡后凭记忆让工匠手打造的。因为当时得知与船同沉的船长也是位老人,让我想起司空将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并没有区别。”
铮引离开展览台,在大厅里缓缓踱着步子,明知两位客人无法理解,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下官在敌国那八年是名普通的木匠,太太是理发师,儿子就是在白鹅甸出生的。虽然思乡,可要是让我就那样终老一生,我会十分满足。便是现在,我也盼着随时脱下这身戎装,过普通人的日子。”
说到这里,止步,挨个儿望向两位听众。“如果天庭认为有哪支军队能比修罗更好地肩负起保卫六道的职责,我在这里承诺,可以带兵撤回修罗,将前庭地这个六道大门口交与他们驻扎。只是有一条,在我做回平民之后,我希望我的家园依然是安全的,不必担心某天会流离失所,要靠自制的土枪来保护自己和家人。如果接替我的主帅做不到这点,那至少我希望他能同我一样,在家园沦陷时也能选择坚守阵地、与船同沉。”
这一点,不知那些先进世界的军官们,做得到吗?
同为古寺,龙螈寺与蓝菁寺风格大不相同。后者所在的蓝菁山脉地势陡峭,奇峰怪石迭起,庙宇均为高尖瑰丽的蓝金色建筑物,伫立在离天不远的山巅,让人一看之下便有匍匐膜拜的冲动。前天一行人登山的时候,姚诚最后是被小羽背上去的。
相比之下,龙螈山一带更为敞亮大气。平缓的山坡用小羽的话来说,“连老太太姚诚都能自己拄着棍儿爬上山,太亲民了!”
进寺门前的山路被风味小吃和手工艺品等商贩排得满满当当的。身穿红色石榴裙的小羽在山脚下问陆锦借了十文钱,买了顶镶有青色面纱的草帽戴在自己头上。等快到寺门口处自己往路边袅袅婷婷那么一站,口中叫道:“既能遮阳又能变漂亮姑娘的草帽,只要二十五文钱喽!”
转手就卖了出去,将赚来的钱交还到陆锦手中,说:“这是我俩买门票的钱。”把陆锦乐得直摇头。
姚诚也摇头,“哪天会不会把我也转手卖了?”
“你太瘦,按斤卖就亏了,”小羽抬手指了指下方山路某处的一个西瓜摊,“我渴了,你去买西瓜。”
姚诚被她气得翻白眼,“刚才路过的时候问你吃不吃西瓜,你说不吃来着!”
“刚才不渴,”理直气壮的回答。
看着姚诚被她支开、垂头丧气地往山下走,小羽抓紧机会问陆锦:“对了长老,还未请教尊师的法号,待会儿拜见时可别闹笑话。”
其实小羽关心的不是闹笑话的问题。昨天在佛堂里,她隐约听那个什么常树大和尚冲陆锦说,要是陌岩和鹤琅还在龙螈寺……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陌岩的名字,当然重名重姓的情况也不排除。难道陌老师年轻的时候还在这里修行过吗?
陆锦听她问起,将脸背转向路边的一棵大榕树,“我师父法号陌岩,二十年前被歹人夺舍,灵魂投胎转世去了。”
二十年前死了?小羽调出记忆中陌岩的样子,除了一头银发外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比她小羽大六岁。姚诚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总之全都对不上号,有可能真的只是同名同姓。
等姚诚捧着两片西瓜满头大汗地归来,小羽吃着西瓜,心里有了主意。她认识的陌岩是不是陆锦师父无所谓,关键是姚诚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关于这点,一定要尽快弄清楚。
三人进寺门后继续登山,路边不再有商贩,前来上香的人流虽不减,但香客们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快到山顶时有一段石阶稍微陡峭了些,还好一侧的崖壁上隔几米便凿了支长钉进去,钉子之间有绳索相连,可以给需要的人当扶手用。
“这个想法很妙啊,”走在最前方的小羽转身赞道。
“是我师父命人建的,”三人中间的陆锦说。
“对了,你师父叫什么来着?”小羽问,同时脚底下做好快速移动的准备。
“陌岩。”
小羽耳中听到这俩字,腰一扭,绕过陆锦就到了姚诚面前,跟他几乎是脸贴脸。姚诚“啊”地后退两步,差点儿摔下石阶,还好及时抓住了绳索。
“干什么呢,丫头?你吓死我了!”
失策失策,小羽在心中叫悔不迭。刚才应该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就好了,干嘛蹿那么近呢?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
注:美军二战时真的发生过一家五兄弟同在一艘舰艇上牺牲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