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二男一女连同所有看热闹的邻居下到酒店大堂。二男并排坐到沙发上,铮引提出先立个生死状。由他起草,二人签字画押后,境初将一只黑色小皮盒放在腿上打开,里面装着的是手枪零部件,开始啪啪地装枪。铮引则拿出一个布包,十指翻飞地快速装着一支金刚弩。
站在附近的小魅羽拄着拐杖,自打下楼就一刻不停地大哭。身旁两个中年妇女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她:“想开点儿啦,反正只要有一个活下来,你不做寡妇就是了。”
魅羽的眼睛已经哭成两只寿桃。“谁说我呃、呃、呃,不会做寡妇?”
“他俩都买保险了吗?有没有写你的名字?”
魅羽摇头,一晃之下眼泪如花洒般向外喷。“给我找两把餐刀,他俩有一个死了我就自杀……”
虽然已时过午夜,兜率天人睡觉本来就晚,来度假的更有不少玩到半夜才回住处。也不知风声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前来围观的客人竟越来越多,哈气连天也不肯散去。最兴奋的当数那个染着红头发的青年,看看境初、又看看铮引,咧着嘴呵呵地笑个不停。
“怎么样?我就知道,迟早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围观群众圈外,一个酒店服务生正诚惶诚恐地向大堂经理汇报情况。“据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了。咱们酒店虽然没禁止携带武器,可他们要是伤到别的客人怎么办?要不要叫警察?”
经理倒是颇为镇定,看样子是见多识广了。“跑马场原本就是靶场改建的,把马锁好,让他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记得要通知记者,只要上了新闻,就是咱们的免费广告。至于报警嘛,不报会有麻烦,但可以再等等……”
另一边,有一拨客人围着圆桌开赌下注。
“弓箭哪能和手枪比快?我押公爵胜。”
“这可难说。修罗将军看着不是一般人,没两把刷子能打那么多胜仗吗?”
要决斗的二男心无旁骛地装好武器。境初随后往枪里塞了六颗子弹,铮引也在连环弩中插满六支利箭。
“箭虽不如子弹威力大,”押铮引的一人解说道,“但支支均为精钢所制。到了修罗将军手中,杀人可谓同样有效。”
这是不打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吗?魅羽一边忧虑,一边随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穿过酒店后院的西门,来到跑马场入口处。围观群众毕竟识得利害,躲在墙外不肯入内,只等着最后出结果。闻讯而来的记者们自是装备精良,一个个半跪在入口处的地上,手执大盾牌挡在身前,只露相机在外面。
三个当事人离开人群,在夜幕下朝空旷的马场深处走去。已是冬天,深翠湾所在地虽是亚热带气候,夜晚也凉飕飕的。两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语。魅羽起先还边走边抽泣,待决斗者们在东西两边各自站定后,她也安静下来,甩开拐杖,左右手各握一把餐刀。
现在她的真气还未恢复,无法使用探视法精准定位,但外家功夫和多年打杀的经验还在。可以说往那里一站,周身便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势。同手中的刀相比,她的人才是利器。只要二人真的抬臂瞄准,她就出手打他们的手臂。刀并不锋利,最多留下轻伤。
等了一会儿,见铮引左手握拳,锤了下右肩,又指向北边的一棵大树。又见境初抬起握枪的右手,将枪口顺着左臂从手肘滑至手腕。远在大门口的记者们虽然看不到这些细节,但接下来的景象足以让他们回去交差的了。领奖金、升职都有可能。
先是跑马场一侧火起,似乎有利箭破空的声音。
接着是连续三声枪响,由于四周不远处都是高楼,回声太大,让人难以辨别枪响的准确方位。
“轰——”低沉的爆炸声倒是毫无疑问来自跑马场中央。单从声音判断,这不是普通的民用炸弹,更像战场上两军交战使用的武器。
之后几乎是拍电影的例行桥段。一架直升机从不远处嗡嗡地飞来,伴随着连串的机枪发射,如雨般的子弹崩在地面上火花四溅。
眨眼间,直升机又不知何故坠毁在地,爆炸后红白相间的大火将酒店附近照得彻如白昼。憧憧黑影在跑马场中来回晃动,最终恢复宁静,直至远处街道上警笛声四起。
境初、铮引以及两个魅羽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带去警局。审讯谈不上,算是录口供吧。虽有直升机坠毁,但由于没出命案,至少现场没见着死伤者,案件的定性不算太恶劣。然而再过俩钟头就到凌晨了,当事人一个个面带倦色,警官们也不想在这时候问话,便一人给分了间小牢房去休息。
进了关押室,路过的一间间单人牢房大部分都关了人。还好最里面有四间空屋,二男住进靠外的两间,二女在里面两间。四人一入内都各自爬上床休息。累极了的时候能有张床躺下,就算是牢床也不错。
过了会儿,就在大家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铮引突然呵呵地笑起来。“想不到还真的住进监狱套间里来了。”
他这一开口,其余三个也跟着清醒了。大魅羽率先发话:“离开天庭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再见面时,要那家伙扒层皮。”
“谁?”境初问,“要扒谁的皮?是在说我吗?”
“他……”小魅羽支吾道,“其实,想想我当时的表现,也不能全怪他。”
“你倒是大方,”大魅羽不以为然道,“忘了他把咱俩甩掉的时候有多么无情了。”
“哎哎,”境初在床上半坐起来,冲她说,“现在这已经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了,你再掺和就是挑拨离间。说我绝情,我上次打电话给你时你有多绝情忘了吗?”
“手环在你那儿啊?”小魅羽冲姐姐说,“我说怎么找不见了呢。”
“你最近和她通过话?”铮引问境初,“什么时候的事?前庭地才回来不久。”
境初忽略那俩人,又对大魅羽说:“还有啊,之前我向她求婚,你却替她答应了,这算怎么回事?”
“噢呵呵,”大魅羽一脸讥讽地说,“我不该答应是吧?你的意思是,我当时就该替她一口回绝?”
“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附近某牢房的一个声音抱怨道,“都进局子了还不安生……另外,你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四人这才安静下来,各自躺下休息。
好歹睡了个把钟头,离开牢房后被带到一间类似小教室的屋子,也没上手铐。负责案件的警官五十多岁年纪,一身松散的肥肉,眼睛不大,神情和蔼,只有那两道浓眉保留了当年勇。告诉四人“随便坐”,他自己坐到正前方长桌后面的几把椅子中央。门口站着门卫,屋子一角有张小桌,后面坐着个负责笔录的警秘,仅此而已。
“随便坐?”
两个魅羽本来各自跟着自己的男人,听警官这么说,一齐转身,袅袅婷婷地来到警官身后。人如两朵娇艳的红花,只是衣服在打斗过程中沾了不少泥土,一个坐到他左边,一个坐到他右边。胖警官见状,呵呵笑了两声。“好一对美若天仙的双胞胎,难得一见啊。”
说完后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登记簿。“哎呦,还真的是仙女呢。”昨晚四人初到警局时,每人简单填写了姓名、居住地和目前的职业。
臭丫头……们,境初在心里暗骂,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到处使美人计的恶习?抬头瞪了二女一眼,语气不善地说:“坐哪儿你们?都给我过来!”
小魅羽闻言立刻听话地站起身,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大魅羽看看他,又看看铮引,嘟哝了一句:“别人的老婆你也管得着?”说归说,还是搬回铮引身边。铮引扭头冲她温柔地笑了下,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