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水道，几块不规则的大石就已经算是长桥了。
破败滴水的礁岩，潮湿枯败的海草，一点亮光从前方幽幽照过来，为两人指引着方向。
偌大的神殿，神殿之门之后的世界，并不如两人想象的那般金碧辉煌。
两人在水道中一前一后的往前飞掠，姿态轻盈而矫健，一只小乌龟在水道里浮游，速度似缓实急，紧紧跟着两人。
“感受到了什么吗？”韩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那股力量越来越强了。”克莉斯多回道，沉吟片刻，克莉斯多又道：“而且还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说不上来。”
韩渊顿了顿，道：“看来这里真的和你们希腊神庙有关联，圣利教皇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克莉斯多道：“教皇大人很忙，从来只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和修炼，这些从来不说。”
“而且在世界学府之战之前，天狼海域一向是希腊神庙的禁区，就算是我，也没有权限进入。”
韩渊淡声道：“看来你们的关系不怎么好。”
克莉斯多一窒，解释道：“教皇是个心怀世界的人，我自幼便是孤儿，如果不是教皇大人，是教皇大人力排众议，让我成为神女，不然的话我可能早已经死了，我很感谢他……”
韩渊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能吸纳神力的话，他还会救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可能就是他造成的呢？”
克莉斯多注视着前面那道漆黑挺拔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一个甚至只见过一面的人便心怀如此阴暗的猜疑，再加上韩渊那些不算好的名声和传闻，她不得不猜测韩渊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可是偏偏，她莫名地有些信任韩渊。
这种想法顿时让她感觉有些生气，只是她也分不清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韩渊的气。
沉默良久她才开口道：“你太阴暗了。”
前方游掠的韩渊一怔，顿时失笑：“你说的对，我一向如此，逢人先抱有三分恶意，看谁都是阴谋，但是若不是这样，我也走不出云泥巷，更活不到现在。”
想了一下，韩渊补充道：“哦，云泥巷是我家，一个很破败落后的小县城的穷人区。”
黑暗中两道人影再次陷入了沉默，克莉斯多默默跟在韩渊后面，一时间竟然有些认同韩渊的说法。
的确，她即使有很多的痛苦，可是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呢？
她羡慕韩渊的人生波澜壮阔，可是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壮阔背后的凶险，韩渊一路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韩渊察觉身后的人不说话了，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有些欠妥，这和当面说别人父亲是个人渣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一个外人。
“生气了？我瞎说的，别在意。”韩渊缓和道：“不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天真的，神女这个位置不好坐吧。”
克莉斯多：……
韩渊：“……呃。”
他本意是想解释，但是却无意中又怼了一次。
韩渊向来不会安慰人，干脆选择不说话了。
沉默是今晚的海底神殿。
良久之后，克莉斯多轻声感叹道：“你真不是一个好人。”
韩渊：……
正在他想着怎么回答这话的时候，克莉斯多又道：
“但也不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