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追究下去,跟着陈桂芳穿过客厅,走出了阳台。
吴用见状,手掌马上搭上了门把手,然后一扭。
门开了,还没等吴用完全打开门看清里面的样子,臭味就已经如开闸放水一般涌出来了。
还好让她们走到阳台了,这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吴用感受着宛如实质的臭味冲进了自己的鼻孔,然后突破鼻孔抵达了大脑,使大脑有种泡在屎里,或是大脑被替换成屎,然后一旦思考,就有屎分子顺着神经传到了全身。
好在吴用本身就是“屎的化身”,是一位“屎者”。
在五大“屎诗级”的食物——榴莲、香菜、折耳根、臭豆腐和豆汁中,绝大部分的人能够喜爱其中一两个并对其他几个表示出“死也不会吃”、“吃了马上死”的情绪。
这是正常的,还有科学研究表明这是由每个人身体里的基因所决定,这说明了这是天生的,是基因选择了食物,不是挑食。
这是基因说太臭了,不能吃,吃了等于吃屎。
在这五种“屎诗级”的食物中,一个都不能吃和能吃一个的是正常人,能吃两个的是比正常人稍微不正常的人,能吃三个是已经疯了的不正常人,能吃四个的是从阿卡姆疯人院里跑出来的,能全吃的屎壳郎,能把榴莲和臭豆腐混在一个碗里,并在上面撒上香菜和折耳根点缀,吃完后还有点噎喉咙时,马上灌了一大碗豆汁的人是已经变成屎壳郎推着的“吴用”了。
吴用就能面不改色地吃完五大“屎诗级”的食物的混合物,所以对他来说,这股臭味其实不算什么,他不仅闻过更臭的,还吃过,但对其他人,这可能就是生化武器了。
还好让她们走到阳台了,这无疑是绝对必然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吴用把门完全打开了,在看到门内的画面时,他明白为什么康有缘会摔倒并呕吐了。
厕所里有个老人在拉屎,这副画面是摧毁一切的核弹级别的生化武器了。
但很显然,这样的表述并不能让人身临其境并感同身受。(搜了搜,原来“感同身受”的本义中要考虑到里面“感”的字,“感”是感激,所以本义是心里很感激,像是亲身感受一样。按这个意思的话,我是用错了,按原意应该是用在a对b的付出,c能够亲身体验,其中这付出是褒义的,是怀着感激之情的。但现在很多人都用错,都把“感”理解成感受,意思中就没了感激的内容,变成了虽未亲身经历,但自己也像亲身感受到一样,词典改版中也收录了新语意,所以用在这里也是对的)。
所以就让我来细细描述一下,好让大家能身临其境并感同身受,哪怕感受到百分之十也好。
在相对论中,时间对一切没有接近和超过光速的万物来说都是平等的,公平的。
它们经历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有生命物和无生命物来说,时间是不公平的。
比如十年光阴,它能让一枚小小的、只能透过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受精卵变成一个身高一米多的直立人,也能让一个塑料瓶不怎么发生变化。
把时间跨到九十九年,直立人还一米多高,但他的身体已经快完成了从新生到死亡的过程,他快死了,皮肤不再和以前一样饱满有弹性了,骨头也不能再支撑着他做跳跃、跑步之类的行为了,哪怕他以前是奥运会短跑世界冠军,身体上的一切,包括思维也都被时间改变了许多。
但塑料瓶还和一百年前差不多。
在第九十九年的某一天,直立人突然死了,也不能说突然吧,已经超过平均年龄很多了,九十九岁的人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今天。
他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儿子女儿比他死得还早,孙子孙女又不在身边,他是死后好几天,都发臭了才有人发现了他。
在有生命物失去生命后,时间就变得“无情”了,无情地抹去着活过的痕迹。
他在这个世界死了,但在另一个世界活了。
他在那个世界里依旧过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的孤寡生活,他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她老伴死掉后的三十年里,他就开始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在这三十年里,他的肉体慢慢老化,有时候从床上醒来就在床上坐着,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肚子饿了。
精神也老化了,有时候在床上坐一上午都没有感知到时间在流逝,仿佛只是一眨眼,肚子就饿了,一眨眼,天就黑了,再一眨眼,天就亮了。
在那个世界也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一眨眼,活了,一眨眼,死了。
活了也不知道死的滋味,死了也不知道活的感受,像是树干已经被掏空了的大树,静静地在等待着倒塌的那一天。
在那个世界里,时间仿佛也在起着作用,并起着加速作用。
他的皮肤严重下垂,脸颊两边的肉消失了,皮却不断在“生长”,在拉长,快长到腰部了,而腰部的皮肤则长到脚边了,腿上的皮肤把两条腿都遮住了,平时走路的时候都像拖一条有着极长摆尾的人皮婚纱。
眼皮也是,像是失去支撑一样向下翻折,露出骇人的粉色肌肉。
手臂的皮肤往下垂着,若是两只手往两边平举,就像是在晒被子,晾晒杆是骨头,被子是皮。
这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一吨重的胖子在一天内瘦到了一百斤,当然了这里的瘦肯定不是通过控制饮食和保持运动瘦下来的,毕竟只有一天,所以是用手术刀划开皮肤并取出了一千九百斤的脂肪才能如此迅速地瘦到了一百斤,而那些因为一顿重的身体而生长、撑开的皮肤完整地保留下来了。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这样的人已经鬼了。
这样的“人”就在吴用面前,蹲在蹲坑上,用力地拉着屎。
为了不让过多的皮肤碰到地面,他在蹲下时用手挽起了他的手所能碰到、尽可能多的皮肤,并聚集在胸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半以上的皮肤拖在地上,像一个罩子一样罩住了整个蹲坑。
突然,他长高了,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升高了一点,然后停下来,接着再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上升着。
你以为他站起来了,但不是,他的姿势并没有发生变化,脚下的皮肤却朝内回收着,留在地面的皮肤渐渐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