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无言,气氛有些凝重时,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引擎喘流的特有啸叫,这里确实是飞将号的某处,陆远嘴角微微上翘:
“李桃,一切安好?”
李桃放下茶具挥挥手,战术小黑板再次出现:
“一切正常,就等你的调查结果呢。”
陆远上前拿起粉笔,将船城和蕤冰岛的情报一一讲解。李桃静静听着,不时点头,间或补充意见。就像那段遥远的纯真年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远最后总结道:
“玄枵的本质是一种理论上从未预见过的空间生物。”
“许多年前,该星球的科学家在进行粒子对撞研究时,无意中撕裂空间,于是玄枵顺着裂缝进入这个世界开始蔓延生长。”
“考虑到粒子对撞的能级和该星球的技术等级,这些科学家只能打开在太虚维度上很接近的空间。”
“那么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玄枵本就是这颗星球的伴生洞天,祂一直潜伏在这个世界的深处。在星球上蔓延生长的真菌,本质上是不断蔓延生长的异空间。”
“玄枵的主世界无灵,但其伴生洞天灵力等级却很高,我怀疑这是祖灵的手笔。或许这个世界曾经灵力充盈,但意识到玄枵的可怕能力后,祖灵封禁了该世界的化性表达,没有人能从这边打开空间裂缝,所以玄枵一直被困在虚无中,直到人类的妖艳造物偶然在空间上撕开一道裂缝。”
“于是灾厄开启。”
李桃对这些推论表示赞同。
“真不错!”她看起来忽然变得相当愉快,“那么,陆远阁下,您认为玄枵为何在星球上建立原始部落,我指的是祂从幸存者那边弄过来的婴儿。”
陆远眼角微微颤动,李桃加重语气的那句“陆远阁下”令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恐怕就是事实。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陆远沉默片刻,回答了李桃的这个问题。
“很明显,玄枵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
“祂的夺舍能力看似不可思议,但依旧严格符合三魂不二身的原则。祂的意识永远只能存在于一处,祂永远只能同时夺舍一人。”
“玄枵培育原始部落的目的,是为了自身的升维,或者简单点说,这就是祂的飞升。”
“祂可以通过模仿人类的行为和精神,达到夺舍的目的。那么祂或许能够通过模仿人类社会的行为和精神,达到夺舍一个社会的目的。”
“遗忘之龙的经历让我认识到,生命作为一个群体,也有区别于个体的行为和意志。”
“如果玄枵成功,那么祂将可以化身亿万,不再有作为生命个体的局限性。”
“祂将成为神!”
陆远说到这里,李桃情不自禁的鼓掌:
“真精彩,真是匪夷所思的真相。空间生物、夺舍群体意识,即使最不羁的玄修,恐怕也不会做出如此离谱的猜测。”
陆远放下粉笔:“学术推理需要逻辑,但现实不需要。”
“那么,陆远阁下,您认为玄枵的致命弱点是什么呢?祂急匆匆的潜入神州,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陆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站在李桃面前,看着曾经挚友的脸,他长叹一声。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陆远感慨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李桃这样谈天说地,那段时光让我很是怀念。”
李桃猖狂大笑,笑得露出牙齿:
“哈哈哈,承蒙挂念。其实我倒是没有那么想你,我又不是你老婆,如果不是看在红茶供奉的面子上,我一般时候懒得看到你。”
“够了!”陆远暴怒打断李桃的笑声,“你知道我已经看穿你的诡计!”
李桃止住笑声,表情三心二意。她挥挥手,战术小黑板消失不见,她再次坐会齿轮转动蒸汽弥漫的钢铁王座,悠闲的翘起漂亮的小腿。
“陆远阁下,您似乎有话要说,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让我听听您想说什么吧。我不得不承认,您的行为让我觉得非常有趣。”
陆远冷笑:“收起你那一套虚张声势的把戏吧,玄枵!”
李桃没有震惊或者震怒,她靠在王座中,双手成塔形支着下巴:
“说下去,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玄枵?这可是你最亲密的战友啊!哈哈!”
陆远怒不可遏,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逻辑缜密的分析。
“从一开始我就不太相信你,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在尝试引导我的行为。尽管你的方式很巧妙且不着痕迹,但在细微的地方不符合逻辑。”
“你告诉我想要还魂,第一步是调查自己的死因,第二步是找到俞正让他想办法。”
“那时候我的灵魂刚刚苏醒,思维混乱,很容易轻信挚友的建议。”
“你引导我前往调查榆树号,实际上当时我确实信了你。但是通过飞吟的电话抵达飞将号茶水室时,我做了一件多余,但对于我来说很正常的事情。”
“我先打电话给我在神州的父母,我想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毕竟外界只知道我生死未卜,我担心父母得到消息后伤心过度。”
“很奇怪,两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妹妹的电话也没有打通,所有神州的电话都没法打通,包括正在北极天镜的俞正。无论我用什么线路,都无法打进神州的电话。”
“我当时就意识到,神州因为未知原因,已经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尽管那时我不明白为何如此,但至少我可以确定一点,我一定无法及时找到俞正,更别说什么还魂了。”
“我那时还以为,你只是恰好不知道这条情报,本打算回来跟你说。但紧接着在榆树号上的调查,让我意识到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我在榆树号时,意外通过数据传输回到极光号舰桥。灵魂可以通过数据流移动你居然没告诉我,这么关键的点不可能遗漏,除非你是故意为之。灵魂的规则是你告诉我的,实际上你只告诉了我一部分。你应该有办法自由进出这间未知船舱,但你一直以要接电话的借口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