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五音不全,聒噪嘲哳,跟驴叫似的,唱翻一大片。
底下哀嚎一片,起哄着让他下台。
他自己唱的倒是起劲,又蹦又跳,很快活。
秦姐受不了了,说锅巴给他,让他滚下去。
大家乐不可支。
只有张文书一人鼓掌,大声叫好,说方来栓很有天赋,得空了大家聚聚,一起切磋切磋唱功。
把方来栓感动的不行,说还是镇长识货,好比俞伯牙遇到钟子期,简直是知音,其他人都是垃圾。
被秦姐一脚踹了下去。
锅巴就在这种热闹异常的氛围里,被分的干干净净。
有人凭技术活吃到了锅巴,有人凭脸皮厚吃到了锅巴,总之,各凭本事。
张文书面带笑容,缓缓饮着开水,边看着节目,边与大家闲聊,听大家谈论各种琐事。
众人很快也都吃完了。
学他的模样,要了碗开水。
缓缓喝着,浑身暖洋洋的。
将碗里剩余的米粒尽数饮下肚。
碗干净的仿佛狗舔一般,洗刷起来十分容易。
聊着聊着。
忽听得呼噜声。
众人一怔。
却见金煌吃完了饭,喝完了开水,坐在长凳上,倚靠着墙壁,睡着了。
脸上带着笑意。
张文书看了看,叹息了一声。
众人心里也感慨万千。
这老头领着一群人,守着存储粮食,历经艰辛,苦苦支撑。心心念念要将它交给政府和人民,每天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日子。
到了此刻,才得放松下来。
重担落地。
竟在这喧嚣的场合下,睡着了。
身旁的人正要推醒他。
张文书摆了摆手,唤来刘飘萍:“萍姐,取件厚衣服来。”
刘飘萍取了件大衣。
张文书接过,轻轻盖在他身上。
然后让大家该吃饭吃饭,该唱歌唱歌,该闹的继续闹,不用管他。
现场越喧嚣,他睡的越香甜。
大家这才又热闹起来。
果然,金煌听着热闹的声响,继续打着呼噜,脸上的笑意,一直未褪。
张文书看了看他,也笑了笑。
他想起自己上大学时。
宿舍的舍友们晚上爱打麻将,稀里哗啦,非常吵闹,让他睡不安稳,因而动了几次气。
后来快毕业了,去上班实习。
租在外面住了一个月。
工作很不顺利,遭了许多欺负,受了许多委屈。孤立无援,十分痛苦。每天压力很大,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了。
很抗拒上班。
实习结束。
回学校拍毕业照,在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拍完照,就要各奔东西。舍友们吵吵嚷嚷,又在宿舍打起了麻将。
稀里哗啦。
他躺在上铺,听着吵闹的声响,嗅着平日里呛鼻的烟味,内心无比平静,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那一夜,他睡的格外香。
时至今日,都无比怀念。
而直至现场的一切结束,准备散场,张文书才喊醒了金煌。
金煌朦朦胧胧,意犹未尽,竖了个懒腰。
见大家都看着他,才反应过来。
慌慌张张站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
伙伴们拥着他回房间继续睡。
临时政府来了,张文书来了,赵世清来了,靳霖来了……无数斗志昂扬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来了,再也不必让一个老头日日夜夜,苦心孤诣,强撑着去面对那些黑暗和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