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阴影在这里似乎已渐渐远去,充足的粮食供应和稳定的生产环境,吸引了大量流民与难民前来定居。
曾经远逃到秦省的本地百姓,也开始陆续回流。
在城内的一条街道上,一个女子提着菜篮子正缓缓走着。她刚从集市上买完菜,篮子里是一些新鲜的青菜、萝卜和少量豆腐,简单而朴素。
女子姓陈,家中排行老三,街坊四邻多称她为“三姐”。
她面容姣好,身材匀称,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透露着少许淡雅的气质。
正当她走在路上时,几名身穿笔挺军装的模范师军官从对面走来。
他们的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好些路人的关注。但当见到三姐时,这些军官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三姐的清秀面容让他们一时看直了眼,但模范师军纪严明,几名军官很快便避嫌似地转移了目光,低声交谈着快步走过。
“陈家三姐!”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唤叫。一个媒婆模样的妇人快步追了上来,笑容满面地凑到三姐身旁,
“陈家三姐,你也出来买菜啊?”
“是孙婶子啊,您有什么事儿吗?”
那孙婶子亲切地拉着三姐的手低声道,“李家婆婆可是没少帮你,当初你刚来郑城,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她操心的?
她家那李四在模范师当兵,现在可是正经的军人了!
你也知道,模范师的待遇好得很,嫁给他你绝对不吃亏。”
三姐微微皱眉,停下脚步,转身对媒婆说道:“孙婶子,您这话说得对,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现在这样一个人简单的日子,过得自在就好。”
“哎哟,三姐啊!你还年轻,哪儿能守一辈子寡?”
孙婶子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着不甘,“那些老爷们你不愿意也就算了,可这李四是真心待你好的,又是个年轻有为的军人,你怎么就……”
三姐没再多说,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自家小院门前,打开了门,“孙婶子,您不用再劝了,请回吧。”
说完便轻轻关上了院门,将孙婶子留在门外。
“哼,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寡妇吗,比那些没出阁的小姐们还傲!”
听着孙婶子低声骂骂咧咧地离去,三姐抿了抿嘴将院门锁好,然后转身回了小院子。
她将菜篮子放在石桌上,熟练地打水、择菜、劈柴、生火,动作干净利落,不多时便将一顿清淡简单的午餐做好。
她端着饭碗,独自坐在小小的堂屋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照得她去夹菜的左手一阵反光。
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满足的。
比起她曾经漂泊无依的生活,如今的日子已是再好不过了。她低头吃着饭,看着碗里的那少许豆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微微一翘,脸颊泛红。
当晚,夜色渐深,郑城的街巷已陷入一片寂静。
三姐整理好屋内的杂物,吹灭蜡烛,准备休息。院子里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冬夜的凉意。突然,“咔嚓”一声轻响打破了这片安宁。
三姐警觉地坐起身,透过木门向院子里望去,皎洁的月光洒在小院里,映出一片静谧。
郑城治安素来良好,自从模范师接管后,宪兵队将城内治理得井井有条,鲜有抢劫杀人之事发生。
她心想可能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正要放下心时,忽然想起院子里并没有容易被风吹动的物件。
心里一紧,三姐披上外衣,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探出头向院子看去。
刚刚打开门,还未反应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便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猛地拉进了屋内。
三姐一时惊慌,拼命挣扎,但那人低声急促地说道:“三姐,是我!”。
屋内的蜡烛被重新点燃,微弱的光亮让三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李四!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满是泥污,脸上覆着一块围巾,只露出疲惫的双眼。
李四松开了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切地说道:“三姐,帮帮我!外面有人追我,我只需要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三姐愣了一瞬,随即皱起眉头,小声问道:“李四,你不是去了模范师当兵吗?怎么会回到郑城?模范师班师了?”
话音刚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捂住嘴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难道……你当了逃兵?”
李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羞愧。
他没有回答,而是拉下围在脸上的围巾,露出了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深深地刻在他的面庞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恐怖。
“我不是逃兵!”
李四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压抑的怒火和疲惫,“我们的部队……被打散了!我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李四的话。
“砰!砰!砰!”
“开门!我们是宪兵队的!”
三姐猛地一惊,转头看向李四。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
李四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三姐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又看了一眼满脸慌乱的李四,心中纠结万分。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更为急促。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冷静下来,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我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