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人撤了,模范师就快要进城了,咱们总得商量个章程,怎么接待这些人吧。”
一位满脸横肉、穿着丝绸长衫的中年士绅率先开口。
另一人接话,“可不是嘛!日军撤退倒也没为难咱们。
毕竟他们进城时,咱们办的那场欢迎仪式可是下了血本,钱粮、物资,哪样不是咱们筹措的?东瀛人哪会跟咱们这些人过不去?”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和轻松。然而,这份轻松不过维持了片刻,就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
“但这次来的可不是东瀛人,而是模范师。”
一个有些愤愤的士绅咬着牙道,“他们在郑城干的那些事,大家伙都听说了吧?收地主的土地,分给那些泥腿子!”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安静了几秒,似乎连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对于这些地主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模范师的行径,哪里是接管地方,简直就是革咱们的命!”
先前那个中年士绅压低声音道,“咱们最近新得的那些田地,都是鬼子清乡留下的无主地,按以前的规矩就得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连忙附和:“这还用说!咱们家靠这些土地活着。东瀛人走了,地自然就是咱们的。可要是模范师进城来收缴土地,那咱们可怎么活?”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气氛变得有些焦躁。有人提议:“不如咱们多凑些钱,拿钱堵住模范师的嘴?
他们毕竟是军队,打仗需要粮饷,咱们的钱总归能派上用场。”
这话让不少人点头称是,但刘璐训却缓缓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刘璐训今年四十二岁,虽不满头银发,却已显得沉稳老练。他是刘家的家主,也是商都城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他满脸威严,一开口便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大家可别忘了郑城王承庚的下场。”
刘璐训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王家盘踞郑城几十年,树大根深,结果呢?
不过几天,就被模范师连根拔起。王承庚抗拒土改,被公审,当着上千人的面当场枪毙。事后王家后面的那些关系,有几个跳出来替王家说话的?
你们认为,我刘家比王家强多少?”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有人眼中带着恐惧,有人则若有所思。
“咱们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模范师还没到城门口。
一旦他们进城,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会成为模范师下手的理由。
钱可以凑,但别指望用这些钱就能彻底堵住他们的嘴。”,刘璐训环视众人。
“那……那该怎么办?”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忐忑地问道,“咱们总不能真的把地都交出去吧?”
刘璐训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深意,
“地,不能都交。但也不能不交。该做的姿态要做,该放的利益要放。
模范师来了,是要稳定商都城的民心。他们需要的,不只是咱们的钱和地,更是咱们的合作。”
“合作?”,有人疑惑地问。
“对,合作。”
刘璐训语气沉稳,“他们要民心,那就让他们觉得,我们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但同时,我们也得让他们知道,在商都城,没我们帮忙可不行!进退之间,得拿捏得当。”
“具体怎么做,还请刘先生您详细说。”,有人问道,语气中多了几分敬畏。
刘璐训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第一,筹钱,筹粮。这是军队最需要的,也是最能安抚他们的手段。但要记住,只给他们看得见的,不给他们抓得住的。
第二,主动拿出部分土地,特别是那些无主之地。让他们看见咱们的诚意,但要确保核心的地,谁也别动。
第三,主动请缨,帮助他们治理商都。以此来占据主动权,免得他们真的把咱们当敌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脸上的紧张稍稍缓解。
“总之,咱们这群人,得抱成一团,别再各自为政。
模范师能干掉王家,就能干掉咱们任何一家。只有合力,才能渡过这一关。”
刘璐训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像是锤子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