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大侄子媳妇宜晴郡主想将柳家赶出京城之时,宁氏还让她不必出手。柳家只是京城的小官之家,犯不上与她们计较。
那日在宁国公府宴会上的夫人们都知道柳四姑娘得罪了宁国公夫人,她将来也寻不到什么好的亲事。
宁氏觉得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样的惩罚已经够可以了。
自宁国公府宴会之后,柳四姑娘的行情的确一落千丈,有几位原本有点意思的夫人,全都打了退堂鼓,绝口不提此事,还刻意与柳家拉开了关系。
直到前年年底,柳四姑娘才嫁给了一位吊榜尾的同进士肖华禄。
那位同进士名叫肖华禄,家住燕京城,他的父亲是京畿长安县的县尉,正九品,母亲是小有家财的商人之女,他是家中的独子。
肖华禄对柳四姑娘的诗词无比推崇,在家里哭着喊着要娶柳四姑娘。原本肖家门第比柳家低不少,这门亲事是怎么都不可能成的。
可柳四姑娘如今成了柳家的烫手山芋,再不将她嫁出去,柳家的三个儿媳妇都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小姑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说小姑子一日不定亲,她们就一日不回家,免得让小姑子带累了她们女儿的名声。
柳四姑娘的父母面对三个儿子的压力,这才不得不降低要求,答应了肖家的求亲。
柳四姑娘过门后,新婚第一天,睡到午时才起床,可把她婆婆气坏了,便要给她立规矩,让她服侍茶水用饭等事,柳四姑娘那里受过那份委屈,当时就大闹起来。
说什么她婆婆没生她没养她,凭什么要她服侍,肖华禄只说了一句服侍公婆是做儿媳妇应尽的本份,就被柳四姑娘一句“孝心外包”给说懵了。
肖家公婆也懵了,什么叫孝心外包,他们完全听不懂。
总之新婚第二天,肖家就闹出了婆婆哭,新媳妇闹这种惊动了四邻的事情。
肖家的门第比柳家低,肖家公婆也不敢闹得太狠,万一亲家要替女儿出头,他们的小细胳膊可扭不过亲家的大腿。
肖家公婆忍了气,柳四姑娘也知道娘家哥哥嫂子已经很嫌弃自己了,并不会为自己出头,也略略安分一些,一心一意拢络丈夫。
婚后三个月,一心想抱孙子的肖家公婆见儿媳妇的肚子没有动静,便请来大夫给儿媳妇检查身体。
大夫还没开始诊脉,只看了柳四姑娘一眼,眉头就皱得都夹死蚊子。
等诊完了脉,大夫边摇着头边说脉枕,写了个方子便离开了。
肖家众人看了方子,全都傻眼了,什么时候炖肘子烧鸡竟成了药?
肖家公婆回想大夫临走时看向他们的眼神,这才明白了。
原来老大夫觉得他们虐待儿媳妇,连饭都不许儿媳妇吃饱,生生把儿媳妇饿成了三根筋挑着脑袋的枯柴棒。
被冤枉了肖家公婆,一天三顿肥鸡大鸭子香肘子的给儿媳妇做,晚上还要追加一顿宵夜,一心想将儿媳妇喂胖了好给他们生孙子。
不想这柳四姑娘是一口肉菜都不吃,每顿饭吃得比肖家的猫吃得都少,就这还天天叫唤着要减肥。
肖家公婆被气得着实不轻,不得不给柳四姑娘两个选择。
一就是柳四姑娘好好吃饭,早日将身体养好,为肖家开枝散叶,第二就是给肖华禄典妾,延续香火。
柳四姑娘却是一个都不选,还梗着脖子叫唤说肚子是她自己的,生不生孩子由她自己说了算,又说什么肖华禄答应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许他有第二个女人。
肖家公婆双双被气病,肖华禄便拉着柳四姑娘一起服侍父母,可柳四姑娘却不肯上前,非说服侍公婆是她丈夫一个人的责任,自己没有义务服侍婆婆吧啦吧啦……
听着妻子说了那么多荒诞不经的话,肖华禄也受不了了,便要以七出之条休妻。
不想柳四姑娘只肯和离,不答应被休,而且还说什么夫妻共同财产,要分走肖家一半的财产。
肖家自然不会同意,柳四姑娘又哭又闹,挠破了她丈夫的脸,婆婆来救儿子,又被柳四姑娘一把推倒,摔折了腰骨,瘫痪在床无药可医。
肖家实在忍无可忍,以忤逆之罪将柳四姑娘告上了京兆府。
彼时的京兆府尹大人,正是以三年优异考绩被调回京城的沈陆爽沈大人。
纵然是身为女子,听完柳四姑娘的话,双陆都被震惊的差点了失了态。
世间的女子千奇百样,双陆自问也见过不少,可像柳四姑娘这般奇葩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审案之时,程小白和司晨瀚正好也在京兆府,两人旁听了整个审案的全过程。
柳四姑娘的行为已经触犯的大楚律。
大楚律明文规矩,儿女忤逆父母公婆,若被父母告上公堂,便是遇赦不赦的重罪,视情节轻重程度不同判罪。
最轻也要罚苦役三年,情节恶劣后果极为严重的,可以判斩立决。
柳四姑娘致使婆婆摔断腰瘫痪在床,这情节相当严重,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发往西北为奴。
肖家写了休书,将柳四姑娘的嫁妆还给了柳家,才算是了断了这场孽缘。
柳四姑娘被流放之时,曾经如疯了一般的嘶喊,说什么她是穿越女,她才应该是大女主,不应该遭遇这些……之类的话。
这些话,听在普通人话中,只是些疯话,可是传到了司晨瀚的耳中,他却能明白。
程小白见晨瀚哥哥一脸的了然,少不得要追问一番。
两人一时好奇心起,便进了鸿蒙芥子空间,司晨瀚在这里可以不必压制自己的修为也不会被外面的天道排斥。
放开所有修为的司晨瀚,带着他小白妹妹的神识,回溯到柳四姑娘穿越之时,倒着穿越时空,去了柳四姑娘的世界,来了个极短暂的一日游。
那短短的一日游,对司晨瀚冲击最大的并不是那个空间极大丰富的物质与高度发达的科技,而是先进的思想……
回来之后,司晨瀚突然察觉到自己万年以来都不曾松动的境界突然震荡起来。他赶紧飞入鸿蒙芥子空间的茫茫天空之上,在那片不许任何神识探察的空间之中,司晨瀚竟然连着升了三个境界。
如今司晨瀚已经掌握了时空规矩之力,只消一念起,便有一界生,一念落,一界灭!
再次回到鸿蒙芥子空间地面的司晨瀚,看上去比之前竟然平凡了许多。
若说之前的司晨瀚举手投足之间无比矜贵,总让人有种将他高高供起来的冲动。那么如今的司晨瀚,则普通平凡的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
和小白妹妹一起出了鸿蒙芥子空间,司晨瀚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修为,可这一方天道对他却没有丝毫的排斥。
甚至程小白隐隐有种天上那个虽然不曾见过面,却有种莫名熟悉之感老熟人,对于她的晨瀚哥哥有种说不出来的巴结与讨好以及莫名的委屈。
“小白,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宁氏连叫了女儿几声,都没有听到她回应,赶紧轻轻推了推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