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飞至阵法中为自己空出的位置。
在他们对面，是鲛人头领与另三只被网捞回来的鲛人。
李浒站在自己的站位上，神情却不似他人一般专注凝重，反而眼神虚浮地瞥了一眼冯亦两人。
“结阵！”
“哈、嗬——”季铭捂着自己撕裂般剧痛的胸口，像此生第一次喘气一样，贪婪地大口吸入掺杂着冰渣的寒气。
……终于逃出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阵法，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窦仪面色惨白，从飞剑上摔下，忍不住跪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待他起身时，雪地上留下了一小片血雾状的血迹。
“……”季铭自然看到了那片鲜艳的红，侧目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没事，师兄。”窦仪擦了一把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向前走去，“走吧，我们还要去找诸葛前辈，这事拖延不得。”
“你灵力耗尽了。”季铭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
窦仪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就算耗尽了也没关系吧。”他从及膝的雪层中拔出腿，艰难地向前又踏出一个脚印。
“我想活着，师兄。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窦仪深深吸了口气，呼吸时，咽喉传来“嘶嘶”的嘶鸣声，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季铭明白他的意思。
正因为修为低微，在这种时候才不能停下。
像他们这种资质平平的人，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证明自己的价值，拼尽全力来换取强者的一次心软庇护。
如果连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被队伍当做累赘抛下，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结局——死亡。
“……”季铭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拽上了自己的飞剑，“抓紧我。”
尽管已经竭力节省，但季铭的灵力也已经见底，刚才爆发式的御剑消耗实在太大了。
两人飞至诸葛十七的营帐前，还没等他们上前，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背后响起。
雪崖震颤，恍惚间，如同山崩地裂。
季铭的脑子当即一片空白，下意识顿住动作，回头看去。
不待他看清，一阵灼热的气浪就迎面袭来，瞬间将他们掀飞。
两人皆是眼前一黑，当即失去了意识。
营帐也在这恐怖的冲击下被掀翻，一个人影坐在其中，面前摆着一堆瓶罐。
一只黑翼鲛人被气浪冲出，沉重硕大的躯体直接冲着人影所在的营帐砸去。
“轰隆——”
坠地的巨响过后，“哗啦”“咔嚓”等瓶罐破碎之声不绝于耳，听起来甚是热闹。
再看营帐，鲛人横陈的身体旁，瓶罐坠地，一片狼藉。
“……”
人影顿在原地，像是无法接受如此之大的打击，一动也不动。
罗明义一手抓着杨若雪，另一手抓着巫寒山，浑身狼狈地带着两人冲出冲击范围。
他原本满脸怒意，却在看见人影的瞬间转怒为喜。
“诸葛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又从“太好了这下有救了”转变为困惑。
当真是无比困惑。
衣服是诸葛十七没错，背影也像，完全一模一样。
看着那张干瘪丑陋的脸，罗明义连瞳孔都在震颤。
——可谁能告诉他，这张脸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