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看着金娘娘的脸,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是单纯还是痴傻。
她把她推进火坑里,然后要求她以德报怨,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当然,自己必不会直言拒绝,便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吃,“娘娘放心,瞧着我们往日的情分,我自会替娘娘斡旋,尽力营救阁老的。”
金娘娘顿时看见了希望,忙招呼汪嬷嬷,“快把我预备的东西拿来。”
汪嬷嬷捧着一个老大的匣子,放到了紫檀仙人桌上,打开让她过目,里头满满当当装着金银和头面首饰。
金娘娘说:“这是我积攒的体己,全都给你。身上有了钱,胆气也壮,让那些人不敢低看你。你跟了我一场,我没能好好看顾你,临了还把你卖了,实在对不起你。但请你体谅我的难处,这事儿就此翻篇了,再见着我的时候别恨我,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
说一千道一万,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了,就这样吧。
金娘娘让郑宝和乾珠送她出宫,目送她踩着昏昏的天色,迈出永寿宫的大门。
呆呆坐在南窗前,金娘娘抽泣了两声,惆怅地对汪嬷嬷道:“我有种人财两失的感觉。钱财是小事,人没了……我身边得力的,死的死,走的走,再看看这永寿宫,好像真的无人可用了。”
汪嬷嬷只得劝她,“如今遇着窄处了,偏身挤过去,前头未必不是宽坦的大道。”
“是吗?”金娘娘垂头丧气,“我有点儿怕,怕走进死胡同里,越走越黑,看不见光了。”
嘴上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传话,说万岁爷驾临。
金娘娘一慌,赶紧整理仪容出门迎接。
皇帝的神情淡漠依旧,视线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只是环视四周,把永寿宫大院搜寻了个遍。
金娘娘有点忐忑,“万岁爷在找谁?找魏如约吗?”
皇帝无声地凝视她,什么都没说。
金娘娘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支支吾吾道:“魏家有长辈得了重病,临终要见她一面,我念着她侍奉我有功,就把她放出去了。我寻思着,她和锦衣卫的余大人两情相悦,正好趁着这个时机给她指上一门婚,不枉她跟了我一场……万岁爷看,有什么不妥吗?要是不妥的话,我即刻让人把她招回来,听凭万岁爷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
300个小红包,520快乐~
尤四姐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如约看他们走远,心里总觉得不安稳。余崖岸无端带着魏家人出现13()_[(.)]13v13__13()(),
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之外()(),
应当还有别的用意吧!看来得加紧着点儿,再替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进门的时候()(),
金娘娘已经起身了()(),
正让人帮她绞指甲。看见她,随口问:“他们说你上西边见人去了,见的什么人呀?是宫里的吗?”
如约说不是,“是家里来人瞧我了。”
一旁的丛仙奇道:“你不是说今年不打算会亲吗,怎么人说来就来了?”
金娘娘也纳罕地打量她,她只好如实相告,“锦衣卫的余大人,带着我父亲进来的。”
说起余大人,宫人们背后有时也议论,仿佛已经坚定地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了。闲言碎语多了,果真发生些什么也不稀奇,丛仙含着笑,长长“哦”了声,“原来是余大人体恤。见见家里人也好,让他们知道你在宫里当了女官,再不是针工局的小碎催了,也让他们刮目相看,出口恶气。”
一向爱调侃她两句的金娘娘,这回竟破天荒地没出声儿,一手揽着猫,一手笔直地摊在剪指甲的宫人面前,切切地叮嘱着:“留一点儿,别给我剪到根上。”
宫人说是,张着小金剪,仔细地打磨出了五个流丽的弧度。
金娘娘张着手指查看,尚算满意。这才和如约搭话,带着几分同情的语调道:“我听说你家里慢待你,你还在襁褓里时,就给送到金陵去了?”
如约说是,自己当初在南边做绣活儿时,和这身份的正主儿走得近,些许知道她的境遇。后来她失足落水,自己顶了她的名头,乌嬷嬷为了不露馅儿,把她的情况一一都告诉了她。真正的魏如约,实在是个很可怜的女子,被家人丢弃在江南多年,要不是宫里发了采选的诏令,她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孤零零漂泊在异乡,连个为自己做主的人都没有。
她的一生,遗憾又短暂,悄无声息地她的前半生,便告诉金娘娘,自己落地就没有了娘,又生在二月里,祖母嫌弃,父亲不问事,北京的家里容不下她,把她交给了一位嬷嬷,送回了她母亲的老宅里。
金娘娘听完就唾骂,“都说二月女不吉利,说金枝玉叶宁肯折断,简直就是放屁!二月里的姑娘怎么了?就说你,性情温顺,手又灵巧,哪里不吉?照我说,全是那老太婆的托词。八成瞧不上你娘这个媳妇,人一走,就想把她遗留的一切清理干净,好腾出地方,让你爹再娶。”
如约勉强笑了笑,“大概是吧。”
“你那父亲,后来也没管过你?”
如约点点头,“不过每年还是按例给我送银子,吃穿上没短着我。”
金娘娘嗤笑,“眼皮子浅,有吃有喝就够了?继母不是你亲娘,你爹可是你亲爹,他不该担负起责任罢又瞥了她一眼,“如约,你将来一定要挣出个好前程,使劲儿打他们的脸。”
话说到这里,好像心安理得了些。把她指给余崖岸,也算是个“好前程
”吧!只不过那天她娘进宫说起这事,自己忘了仔细确认,究竟是让如约出去做妻还是为妾。倘或正正经经做个当家的夫人,那自己算做了好事,助了她一臂之力。但要是让她做妾……那怎么办?大概也只能日夜咒骂余崖岸,咒他不得好死了。
总之做妾的可能还是很大啊,金娘娘又不好挑明了说,便伸手牵住她,鼓励式地抚慰她,“就算将来遇上难事,也不能轻言放弃。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地往上爬,爬到你能呆住的位置,牢牢地坐稳了,做你自己的主。”
金娘娘时不时会有一些人生感悟,向身边的人抒发。如约听得多了,只管点头应承,“娘娘放心,我一定争气,不会亏待自己的。”
金娘娘舒了口气,“很好。”转头把另一只手交给了执剪的宫女,又琢磨染什么花做成的蔻丹去了。
如约从殿里退出来,乾珠刚交了手上的差事,站在廊下朝东边看一眼,见金娘娘坐在支摘窗前摆弄着两手,心下很有些感慨,“娘娘的心,说来怪大的,知道帮不上家里的忙,干脆就放下了。不过也是,该学学翊坤宫的阎贵嫔,和家里断了往来,反倒什么烦恼都没有。一个人清清静静,自在极了。”
如约偏头问:“果真嫁了人,就不管娘家的生死存亡了?”
乾珠耸了下肩,“就瞧你是不是拿得起放得下。反正阎贵嫔这样的,在万岁爷跟前不吃亏。若说咱们娘娘先前有宠,阎贵嫔那头得的才叫实惠,虽侍寝不多,但万岁爷也没忘了她。印儿不是给她梳头吗,常有人奉命送首饰过去,今儿一对簪子,明儿一对耳坠子的。万岁爷喜欢听话的娘娘,阎贵嫔就听话,万岁爷没亏待她。”
说起万岁爷,如约也发愁,这下子是真的难以接近了。金娘娘不承宠,皇帝不上永寿宫来,自己就不得不蛰伏,再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