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她当第一个病人。
他蹲下来研究她的腿，有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若搁在以前，他大可以直接上扬州慢催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可恢复如初。如今却要研究药性、禁忌、调配……
她的脚踝被他握在手里，脸颊有些发烫。
他心无旁骛，她可是……对他有情的。
虽然，在相夷哥哥不知道她是女儿家的时候，也有过一些他一本正经、她心脏砰砰直跳的场合，但那毕竟是许久之前了。
后来她胆子大，仗着他克制守礼，经常闹得很没分寸，就把仇全都报回来了。
啊……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脸红到了耳根。
“试试看这个吧……”李相夷转身拿过医书对照着翻，“恢复得慢些，但胜在不留疤痕。”
“寒水石、川军、苦莲皮、白附子……”他仔细嗅闻药性，称重，捣碎，将药泥均匀涂抹在绷带上。
给她上药的动作放得很轻，她也不敢像从前在相夷哥哥面前那样放声哭闹喊疼，只能由着脸越来越红。
“你怎么了？发烧？”他伸手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点烫……可脉象挺正常的……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睡觉。”她赶紧躺下，把脸埋进被子里。
“哦，那你再睡会吧。”他拍拍手上的药渣，出去拿了扫帚来清理。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晌午。
李相夷一旦看书看进去了就会忘记时间，所以他还在提笔抄药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该做饭了。
叶灼心大，已经忘记了早晨的尴尬。这会儿看他仰头思索，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捻着，觉得很可爱。
所以她就悄摸摸屏息翻下床，从背后偷偷接近他。
以前相夷哥哥偷看话本入迷的时候，她也会这样从背后偷偷接近，想忽然把他手中的书抽走——但李相夷可是小剑神，对旁人靠近周身一寸是很敏感的，所以他总能反应过来，最后会演变成两人在狭小的屋子里比轻功。
如今她不敢靠太近，怕被他应激反应打伤，在几步开外就忽然出声道：“看什么呀？”
他居然吓了一大跳。
她一时怔愣住了。
他那一瞬间的紧绷不似作伪，她想跟他开个玩笑，却不知道戳中了他什么神经。
他怕什么？
怕鬼？
“你下床干嘛！”李相夷语气有点冲，反应过来以后又立刻收拾好表情，居高临下地看她两秒，无奈摇头后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不是让你静养吗？哪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啊？”
叶灼忽得抱紧他，被放在床上了也不撒手，小声问：“你怕什么？”
李相夷一下僵直住了。
“你抱抱我。”她用了很大力气将自己挂在他身上，“我是热的，不是鬼。”
见他还没反应，她干脆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是活的，我有心跳的。”
“我，我知道了！”这下他立刻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你是不怎么像鬼。
你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