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芸没说话,继续执起“拐杖”向前走去
“无论是多少个你,三百二十五个亦或者是数千个,我会分辨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谢安韵继续说道,他快步追上韩凌芸的步伐:“苏君怀,你能做到的,我同样也会做到。”
韩凌芸躲开他的目光,谨慎的低下头,看着他拽住的衣角,手指抓的微微泛白,似乎在颤抖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鬼使神差的,她捉住谢安韵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又放开:“如果能活着下来,我会调查你究竟是谁。”
谢安韵垂下眼眸:“求之不得。”
韩凌芸冷哼一声,不再去理他
这条冰面上柳树很多,被厚重的雪覆盖着,压的枝条都要折断了,韩凌芸跪下身子,她听见脚下冰面下发出微弱的水流声,因为冰层太厚,里面究竟是什么也瞧不见
她拔出腰间的佩剑,用力的刺入冰层之中,明明已经刺的很深了,但她仍然感受不到冰层下的水流
这个地方,时间有问题
耳畔传来一声踏碎的雪声,韩凌芸撑着剑站起身来,看清来人时,她懒散的将脑袋靠在剑旁,黑发松散的垂荡:“父亲,你居然还活着吗?”
来人微微怔了一下道:“……让你受苦了。”
韩凌芸沉默着,男人伸出手将她手上的剑拿了过来,韩凌芸没有拒绝,看见剑身上附上一层温暖的灵光,仿佛被火灵淬炼了一番,变得更加锋利,寒光四射
“这样就更锋利了。”他道:“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为你打造一把佩剑,但现在看来,你找到了更适合的佩剑。”
“就像我的右手一样对吧?”韩凌芸掀起眼皮,黑色的眸子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伸出二指在剑身上一擦,做出一个韩家剑法的起手式:“父亲,你可想过我为我的剑所命何名?”
“自是不知,不过若是你,恐怕是和过去有关的名字。”男人朝手心吹了口热气,似乎是有些冷:“回去吧,回家里暖和 一会儿再走。”
韩凌芸跟着他来到一处小木屋,这里的摆设很符合她父母的审美,还未走近就已经看见呼呼冒烟的烟囱,看样子正有人在烧火做饭
或许是阿母,因为韩之尹喜欢做美食。想着,她的脚程竟越走越快,先一步用力推开木门,将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随着她的动作,桌子前的少女被吓得抖了一下
顾苒睁大双眼:“阿芸你怎么来了?”
韩凌芸放缓了呼吸,走到顾苒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但无论是神态还是面容都与她记忆中的顾苒一模一样
这里是人死去的世界?
韩凌芸坐到她身侧,夺过她手中的饭碗,仔细观察着纹路,这瓷碗的家纹正是顾家家纹,过了许久,她的母亲从后方出来,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怎么对客人毫无礼数?”
顾苒大笑起来:“是阿芸看见我们吓傻了!”
韩凌芸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男人,那正是她早已离世的父亲,他正害羞着与韩之尹不知说些什么,韩之尹的面上从疑惑变成了知晓的微笑,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是芸儿想我们了。”
韩凌芸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世间没有人能战胜欲望,将思想凌驾于欲望与恐惧之上
就连她也一样
韩凌芸随意在屋子里转了转,这件木屋里面实则什么也没有,韩之尹带她去见了属于她的屋子,而梳妆台上正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镜,韩之尹推了推她道:“去看看自己。”
闻言,韩凌芸便走了过去,起初铜镜上有的只是“苏君怀”的脸,但过了一会儿,就像是一滴水跌入镜面,荡起层层涟漪,下一秒,铜镜之中倒映出来的便是她自己本身的面容
而镜子中的自己面带微笑,似乎在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双眸中满含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喜极而泣了
“这不是我。”韩凌芸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她看着韩之尹:“阿母,你们早就死了不是吗?为什么会被困在雪山呢?”
许久,韩之尹才柔声道:“傻孩子,我们没有被困在雪山啊。”
“只是人一生中所追求的不就是幸福吗?”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韩凌芸走去:“修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又要证道成仙,又要斩妖除魔,可世间这么多可怖的事情,也不是非要我们一家人去做到啊”
她轻轻的将韩凌芸揽入怀中,韩之尹是极寒的水,她的怀抱不像还是活人时候的温暖,反而像是抱着一块冰雕
韩凌芸不禁打起寒战来,可她的手却紧紧抱住韩之尹,幼稚的不肯松开
“一直以来都是我和父亲的错,不该抛弃你独自一人在世间。”她轻柔的顺着韩凌芸的长发:“从小到大没能让你做出选择,是成为普通人还是修仙者,这段时间一直很累吧?”
韩凌芸闭上双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留在这里吧,和我们一起。”韩之尹道:“算是我和你父亲,补偿给你所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