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楼。
万丈青天笼罩之下,有裂帛声响起。
祁烈死死攥住金光编织的长剑。
他发出一道低沉闷哼,十年前北海坠落的沉疴,迸发出刺眼辉光,仿佛要将他拽入当年的漩涡之中…
金鳌峰的执法法袍在这一刻被天命与剑气摧毁。
衣袖寸寸破裂。
最终祁烈没能抓住这把剑,天命金线断裂,他向后退去,跌坐在地。
祁烈怔怔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萧索。
“你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
陈镜玄缓缓来到祁烈身前,伸出一只手。
祁烈并没有回应。
他只是不甘地凝视着那金线破碎的方向,喃喃说道:“浑圆仪囊括大褚王朝万千生灵…”
“但总有例外。”
陈镜玄平静道:“谢玄衣就是那个例外。即便是执掌浑圆仪的我,亦不能看清他的‘命数’。刚刚你也试过了,北海发生的事情,是一团巨大的迷雾,想要看清迷雾后的真相,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甚至…付出代价,亦不能成功。
祁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过了很久。
他仰起头来,迷茫问道:“倘若我刚刚没有松手呢?”
那把飞剑,不断下坠,坠向北海最深处。
如果自己不松手。
是不是可以随着飞剑一同下坠…看到最深处发生的事情?
“谢玄衣的天命不可直视。”
陈镜玄摇了摇头,遗憾说道:“如果偏要直视,只会瞎了双眼。”
梵音林的枯叶簌簌落下,雨水拍打地面,显得嘈杂凄厉。
法厉簸坐在泥泞之中,佛门修行者平日里主修定力,忍受痛苦的能力极强,可此刻他却止不住哀嚎,潺潺鲜血自眼眶中流淌而出,渗过双眼,溢过掌背…谢玄衣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梵音林神念对碰的画面,此刻在谢玄衣脑海里缓慢回放。
很快就有风声响起。
负责看守大普渡寺门口的法严,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梵音林的异样。
只是数息功夫,法严便赶到了这里。
梵音林堆满枯叶。
老僧簸坐,鲜血蔓延,淌到袈裟之上,淌入泥坑之中。
“师弟!!”
法严怔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好几位年轻僧人,也听到了梵音林中的哀嚎,他们想要上前查看,都被法严喝声拦住,不得入内。
“师…兄…”
法厉声音沙哑,松开捂住面颊的双手,慌乱探索着。
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掌,满是鲜血。
此刻法厉的面容,恐怖到了极致。
他脸上覆满猩红之色,眼眶一片空洞,鲜血还在流淌,热气从眼眶之中升腾弥漫,仿佛被火药灼烧一般…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法严连忙来到师弟身旁,蹲下身子,将其揽入怀中,以大袖替他擦拭面颊,连忙施展术法,想要替其疗伤…但青灿辉光凝聚落在法厉眼眶之中,犹如被深渊吸取,源源不断落入,丝毫不见好转。
自己师弟…彻底瞎了。
法严看着这一幕,心疼到了极点,他望向一旁的谢真,还未开口说些什么。
法厉用力握住了师兄的手掌,嘶哑说道:“师兄,不管他的事,不要责怪他,是我…都怪我…”
法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
他哀声道:“师弟,这是怎么了?”
“我…违了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