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青隼特使不开口,元继谟便继续相送…
离开皇城数里之后。
青隼特使慢慢恢复了冷静。
他声音沙哑说道:“你放心,我会亲手查清玄衣案真相,如果赤磷是无辜的,那么我要你赔她一条命。”
“查案固然重要,但还是先顾好自己。”
元继谟回首望了望远处笼罩在大雨之中的宏伟城池轮廓,他柔声说道:“若我没有猜错,娘娘是要你去剑宫查案…大穗那几位山主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一旦暴露身份,可是会死在剑宫的。”
青隼特使冷冷一笑,并不领情,就此翻身下马。
“你是天生离火圣体,一旦卸去火鳞重甲,便有可能遭遇‘火噬’。”
元继谟低垂眉眼,从怀中取出一枚腰囊:“我向炼器司求来了一些符箓,不妨把它们带上,一旦‘火噬’爆发,可以及时压下,有备无患。”
啪的一声。
一声脆响,腰囊被毫不留情地拍掉,坠在泥泞之中。
元继谟沉默地看着重甲男人。
下马之后。
青隼特使依旧高元继谟一头。
他俯视着这位皇城司首座,讥讽问道:“元继谟,这里已不是皇城了…装了这么久,难道不累么?”
“装久了,自然就不累了。”
元继谟同样翻身下马,他捡起那枚腰囊,用手掌擦了擦上面泥泞污垢,重新挂回腰间,平静说道:“无论如何,此行都要小心一些。我希望你好好活着,然后…查出当年玄衣案的真相。”
青隼同情地看着眼前男人。
他已不想再和这陌生之人,闲叙一言一句,于是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下一刻。
青隼忽而停住脚步,去而复返。
元继谟站在骏马之旁,仰首看着那团巨大如墨的黑影,几乎将半边天幕都笼罩压过。
“你刚刚从书楼离开?”
“不错。”
“你奉娘娘之命,去找陈镜玄?”
“是。”
“是纸人道的事情?”
青隼去而复返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年他一直负责南疆之案,此次被调回皇城,便是因为阴山和天傀宗两位大修行者愿意俯首…如果没有意外,这起案件本该由他继续介入。
白鬼和墨道人的加入,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纸人道压迫三大邪宗统一战线。
而大褚想要平定南疆,只需要挑起邪宗战争…
而后坐享其成。
“你应清楚皇城司的规矩,此等案卷,乃是绝密,一旦易手,便不可泄密。”
元继谟望着青隼,“即便你是特使…在敕令下来,正式接管之前,也无权知晓内情。”
青隼只是盯着元继谟。
后者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娘娘对纸人道很是好奇。”
“尤其是那横空出世的所谓道主,皇城司查不到档案,檀衣卫也没有头绪…此人没有前尘,没有过往,想要探查缘由,必须依靠‘监天者’的卦算。”
青隼挑了挑眉,“所以…你奉命去书楼,是让陈镜玄进行天命卦算?”
这一瞬。
青隼想到了许多。
监天者一脉,由于能够卦算天命之故,历代书楼弟子,都被大褚皇室奉为座上贵宾。至于书楼主人,更不必说,继承书楼者,继承大褚国师之位,已是延续数百年的皇室传统。
当年,陈镜玄天才绝艳,与谢玄衣齐名,乃有“绝代双壁”之称。
这般人物,往往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国之运。
前不久的青州乱变,便是证明——
蚀日大泽布置在北郡青州的谍网被一举攻破。
游海王这根肉中钉刺,被提前拔除,青州危局,拨乱反正。
可如今。
为了白鬼,墨道人,这种注定无法纳入大褚的邪宗修士,让陈镜玄耗费寿命卦算纸人道…绝不算是上策。
但联系到近些年皇城的一些纷乱,以及始终悬而不定的国师之位。
青隼心中大概明白,宫里如此安排的用意了。
书楼一脉,虽然超然物外,享有许多特权,但归根结底,监天者还是需要辅佐大褚皇室。
不听话的臣子,便不是好臣子。
“若想要大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