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这样真的有用吗?只要冲击山下祭坛,就能令封禅失败?
哪怕那法神肯出死力,可总杀不上山顶去,何况之前他就被太阿剑打伤,狼狈逃窜…儿子知晓您安排许多,但…她终归是天人啊!”
女帝有龙气加持,战力便等同于天人境界。
世子殿下内心惴惴不安,实在对破坏封禅没有底气。
靖王平静地望向洛山方向。
他今日起床很早,天没亮的时候就极为认真地梳洗打扮,分明称病没有前往洛山,却好似庄重的,是自己要参加封禅一般。
这时看了眼天色,似乎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感慨道:
“是啊,她终究是天人…天人呐…又如何好对付?尤其,今日她在封禅大典中,以帝王之身,牵引洛山地势,勾动龙脉,实力只怕还会更上一筹,哪怕有强敌来犯,也不畏惧。”
徐景隆听得愈发心慌:“那父王您…”
靖王打断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如何对付那赵都安的么?”
世子殿下理所当然道:“其身旁高手众多,难以刺杀,故而以术士咒杀…”
他说了一半,突然愣住,徐景隆终归不是蠢人,瞳孔骤然地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父王曾说,那咒杀赵都安的白衣门术士,乃是慕王借给咱们的。”
靖王微微一笑,抬手扶了下鱼竿,道:
“明白了?人走霉运时,喝凉水都塞牙,天底下,固然无人可以咒杀一位天人,但很多时候,想成事,需要的只是在天平上放一根羽毛,产生一点微小的影响,也就够了。”
始终安静,故作漠不关心的陆燕儿开口,眼神凝重:
“你究竟做了什么?”
靖王淡淡道:
“不是本王做了什么,是我们做了什么,你总不会以为,只有本王一人在阻挠她封禅吧?”
建成以西,为云浮。
云浮道,慕王府。
作为“八王”中,实力只略逊色于靖王的实权藩王,慕王自小颇喜军务。
偌大慕王府,建筑风格也偏硬朗,有着浓浓的兵营印记,甚至连府内仆从家丁,都以士卒为标准培养。
今日,慕王府外,独属于慕王的私军牢牢封锁,外人一概不得靠近。
王府内。
中庭的“校场”上,搭建四座哨塔,此刻,身披铠甲,一身戎装,正值壮年的慕王爷站在哨塔上,俯瞰下方。
偌大校场上,赫然被一群穿着白衣的术士占据。
上百名术士排列成一个奇怪的,类似“六芒星”的法阵,将首领拱卫于中央。
每一名术士,都是相似的打扮:
白色丧葬风的术士袍,手持一杆哭丧棒,腰间悬挂着一个袖珍的,巴掌大的小棺材,棺材色泽各异,道行越深,棺材色泽越深。
“父王,这白衣门的术士,当真能干扰千万里外的封禅大典?”
哨塔楼上,站在慕王身后,同样披着戎装的公子哥忍不住问道。
慕王世子模样阴柔,有着一双桃花眼,身子骨显得有些文弱,与身上的铁血戎装格格不入。
气色也不如慕王红润,那白皙的如同女子的肌肤透着一股被酒色掏空的虚弱。
整个云浮道的人都知道,慕王世子殿下女人缘极好,最喜勾搭良家,尤好人妻。
慕王对此颇为头疼,屡次训诫,但桃花眼世子主打一个屡教不改。
“哼,一个术士做不到,但一百人,加上提早准备好的诸多器物,媒介,却未必不能。”
一身戎装的慕王虽不喜这儿子,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今日,白衣门术士合力,请‘丧神’降临,哪怕远隔山水,却也可勾动徐贞观的‘命星’片刻,只要片刻!便可令其运势大跌,从运势极盛,转为这一年里最差,霉运当头。”
对人妻情有独钟的世子殿下忧心道:“可只是这般,能伤天人?”
慕王摇头,语气铿锵有力:“无法伤及。”
“那…”
“但,若有人可伤呢?战场之上,两名将领鏖战,实力相仿,胜负、乃至生死便只差一点运气,只要能让我那侄女运势差一点,就足以改变终局。”
这时候,王府校场上,居于阵法中央的,嘴唇都好似抹了一层白灰,头戴尖顶白帽的白衣门女子门主仰头,口中吐出一缕白气。
上百只哭丧棒同时挥舞,霎时间,原本清朗的天空中阴云密布,阴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