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看向宁则臣,说道:
“陛下给了我封禅使者的位置,准许我可用封禅的名义,协调整个江南朝廷所有机构,哪怕是看似不合理的命令,只要冠以‘封禅’的理由,就可以予以推动。”
宁总督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
“所以,你要写信给其他的官署衙门,要他们一起下手,分割沈家的产业?”
“聪明!”赵都安微笑道:
“沈家底蕴深厚,产业遍及建成道、乃至淮水道。同样的,沈家的族人也很多,每个人族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和利益。”
宁总督激动地站起来,接口道:
“所以,我们只要联合更多的人,一起瓜分,围杀,那些被动了利益的沈家族人,就会反过来,给沈老太君施加压力,而这种大家族,人心凝聚最重要,一旦人心散了,就是垮塌的时候!
沈家的确不怕和我们打银钱上的消耗战,但会害怕我们打心理战!
而老太君既要拉拢盟友,维持持续对朝廷的阻碍,又要不断拿出利益,弥补底下族人们的损失…她也撑不住多久!”
赵都安笑着起草第二封信,这是写给坐镇湖亭的“冯举”的:
“别忘了,我们的盟友还不只有官署衙门,还有新政养出来的那一批皇商,大小的家族。
湖亭主持新政的冯郎中与我有旧,我一封信过去,他就可以调集那批皇商加入围猎。”
赵都安又取出第三封信,干脆写给了淮安王!
淮安王这个骑墙派,在湖亭开市时,呈现出倒向朝廷的倾向,赵都安这次干脆也邀请一下。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他第四封信,写给了滨海道知府栾成,要求很简单,只有一个:吞了沈家在滨海道的积累。
第五封信…
第六封信…
赵都安一口气,写了厚厚一叠的信函,不过考虑到与沈家的这场消耗战,必须在女帝封禅前结束。
又考虑到这时代通信距离,所以他联络的,都是附近的“盟友”。
不知不觉间,赵都安的人脉也早已不再局限于京城那一隅之地,而是辐射至九道十八府。
末了,他召唤供奉宋进喜进来,吩咐道:
“派人将这些信送出去,武功殿的供奉跑一趟吧。我需要足够快,以及安全,避免被人截断。”
“是。”宋进喜点头,接过信函,犹豫了下问道:
“大人,用不用我们分散出去,保护下咱们这边的官员?若是那些刺客调转目标,袭击底下的官员…”
宁总督却摇头道:“不会!这种坏规矩的事,无论是沈家还是靖王府都不会做。”
他语气笃定。
逻辑很简单,若是靖王扭头去杀底下的官员,那赵都安也可以派手下去猎杀靖王府的人…
而考虑到赵都安手下五位世间境,一大群皇族供奉和梨花堂精锐…真要双方不守规矩暗杀起来。
双方都会输的很惨,而且毫无意义。
“宁总督说的对,刺杀也许还会有,但主要还是针对我与宁总督,所以这段日子,我也住进总督府,”
赵都安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动,笑道:
“不过,虽然没必要互相刺杀,但不意味着,我们只能被动防守。
我敢赌,靖王府的密谍肯定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样,我们可以故意丢出一些诱饵,引来王府密谍来抢,然后你们再将其反杀…
可以让城中影卫配合你们,提供情报。
呵,我在京中,就屡次见识王府密谍的手段,这次索性试一试成色。”
宋进喜一听露出笑容,应声退出房间。
武功殿的大内高手们常年困于宫中,好不容易集体外出一趟,一路上都憋坏了,如今猎杀下王府密谍,正好解闷。
两方彻底开战了!
这是建宁府内大小人物逐步认清的一个事实。
从沈家与总督府开始明里暗里掰手腕开始。
这群当日曾经参与“景园”夜宴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开始打赌,猜测谁会率先停手、屈服。
以及,会持续多久。
起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对抗最多数日就会发生转机。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推移,这场不见硝烟的厮杀,非但没有“停火”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更令人们尤为注意的是,在这场以漕运衙门为首的地方官场,与本朝地方第一大族争斗的戏码中,本该出面予以调停的靖王府,却沉默的近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