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神色古怪地望着虎扑而来的蒙面杀手,嘀咕道:
“还是个高手,这一跃,至少是神章中品以上,甚至更高。”
海公公拢着袖子,如同少爷的老管家般:
“能调集这么一群人的,在地方上也不算小人物了。”
赵都安点了点头,慵懒道:“那就打断双腿,留一口气吧。”
左荣越来越近,突然心中生出强烈不安,眼角余光终于瞥见一个背着酒葫芦,手持弯刀的刀客醉醺醺,却突兀地站起身,腾身一跃。
“噗!”
浪十八雪亮弯刀掠过,两条腿如麻杆坠入河水,左荣眼前一黑,只觉丹田剧痛,几乎晕厥过去,大声惨叫起来。
浪十八随手又轰碎了这位漕帮杀手苦修数十年而来的气海,将其随手丢在甲板上,又顺手扯掉了脸上的面巾,道:
“大人,不认识。”
赵都安瞥了眼,也不认识,笑吟吟抬起靴子,踩在左荣的胸口上,在后者恐惧惊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微笑道:
“你是谁啊。”
船舱中。
宁夫人与女儿被粗暴地拖曳出来,用麻绳捆绑住手脚,然后便被丢在舱内。
只听到外头先是一阵喊杀声,伴随着惨叫声,再然后整座船只摇晃起来,母女两个在地板上打着滚,撞在角落的柜子上。
“娘…”少女满脸泪痕,头磕了一个大包,却给母亲用严厉的目光堵住嘴。
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听到外头传来恐惧的呼喊,船上的那些“水鬼”杀手仿佛受了刺激,恐惧地纷纷跳下船只遁逃,可旋即又好似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回来。
之后,似乎又有一批人登船,门外传来脚步声。
“吱呀。”
舱门再度被推开,母女两个抬头望去,只见涌进来的阳光格外刺眼,而一个陌生人站在光里。
“大…公子,船上没别的活口了,都被那帮人杀光了,只剩下这两个,应该就是目标。”
“恩。”
沐浴光中的年轻公子迈步,走了进来,显露出一张俊朗过人的脸庞。
赵都安眼神奇怪,笑吟吟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端庄娴静的总督夫人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曾见过,谨慎地闭嘴不答。
“啧,还是个哑巴,”赵都安咂咂嘴,眼珠一转,笑眯眯道:
“老侯,将这个小的丢进河里去,不说话就淹死好了。”
侯人猛咧嘴一笑,就要动手。
宁夫人绷不住了,眼中流露出凄然悲哀,在她看来,这陌生公子的反派作风如此浓烈,自己母女这是刚脱狼群,又入虎口了:
“公子不必相逼,我们乃是建宁府漕运总督妻女,回程路上遭遇截杀。”
赵都安脸上的反派笑容缓缓僵住,小小的眼睛中透出大大的迷惑。
片刻后。
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番,恢复整洁的船舱内。
赵都安盘膝坐在一张饭桌旁,盯着屈膝跪坐在饭桌对面的母女二人,眼神凝重地递过去一杯热水,道:
“所以,宁夫人并不知晓这帮人的身份和来意?”
通过交谈,已经得知了赵都安身份来历的总督夫人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去除,惊魂未定之余,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对眼前人的惊讶与好奇。
宁夫人双手捧起玉杯,神色严肃:
“不曾得知,但从对话可看出,他们是奉命来捉拿我们母女,以此要挟我家老爷的。”
杀朝廷官差,绑架官员家眷,以威胁一位正二品的实权总督!
“无法无天!”
赵都安脑海中冒出这个词,对建成道地方局势的恶劣也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大人,人审问出结果了。”
“进。”
舱门被推开,机要秘书钱可柔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凑近了些,垂首凑在赵都安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赵都安脸色变幻:“知道了,下去吧。”
等钱可柔离开,他先端起面前的热水喝了口,才在宁夫人母女好奇的目光中,慢吞吞道:
“是漕帮的人,贺小楼的手下,领头的是个叫左荣的人。”
“是他们?!”宁夫人愣住了,眼中既有惊愕,也有了然。
“本官初次到访建成道,对这边不甚了解,夫人可否解惑?”赵都安问道。
宁夫人解释道:
“漕帮…大人应当知晓,官府为住持漕运,需大量人手码头装卸,转送漕粮,官府养不起这么多人,往往是向当地的百姓招工…来做工的人多了,便有了江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漕帮。
多的时候有上百个,做的事,也从一开始的自保,到了后来,开始借助漕运的便利谋利。
比如会驾驶运送漕粮的船只,去拦截过往商船,说对方耽搁了漕运,漕运乃大事,谁耽搁,是要掉脑袋的,那些商人便只好交钱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