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花颦起眉头,忧心忡忡道:
“为娘听说,这次来的人里,就有去年佛道斗法那阵,给你大哥带兵抓的那个姓柴的什么人。”
“柴可樵。”
“没错,叫这个怪名字,听说好像更厉害了,不知会否找你大哥麻烦。”
赵都安单手端着一碗白米粥,吸溜入肚,淡淡道:
“姨娘放心,我不找他们麻烦,就算慈悲为怀了。好了,吃饱了,我进宫了。”
他放下碗筷,换上外袍走出饭厅,走过中庭时,恰好院中一株桃树上坠落一滴水滴。
赵都安手腕一转,屈指轻弹,水滴飘飘摇摇噗的一下如子弹般打入垂花门院墙。
“有进步。”他对比曾经海公公弹水滴的一幕,默默点头。
等他离开家门,赵伯捧着账册走过来,忽然注意到院墙异样,走过去,缓缓撅着屁股凑上去。
视线赫然透过墙壁上一个细细的小孔,看到了对面的景色。
赵都安熟门熟路进入皇宫,没有去打扰女帝,而是去了皇族供奉们所在的武功殿。
武功殿建在“武库”的前头,是皇城中极特殊的一片场所,所谓的“大内高手”,云集于此。
这里的太监地位超群,在天下人眼中,素来有冷酷狠厉,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眨眼的刻板印象。
然而当赵都安溜溜达达,跨步进入院落时,沿途一名名大内供奉纷纷驻足,挤出笑容,热情招呼:
“少保大人,今日来的早啊。”
“见过少保。”
“少保大人来的可及时,这边刚给您冲泡好的碧螺春。”
“大人气色愈发不俗,修为有成啊。”
赵都安笑呵呵点头,由衷感慨民间的传言分明失真嘛,哪里来的冷酷血腥的供奉杀手?
明明是一群很热情,很好相处的同僚。
真的是,外界的刁民误解太多。
“海供奉起了么?”他朝内堂走去时,随口发问。
堂内,两名早到的太监起身,其中一人堆出谄媚笑容:
“海公公给陛下叫去了,眼下不在。”
说话的太监,生的尖嘴猴腮,有猢狲相,身穿淡红圆领的供奉褂子,头发藏在无翅乌纱内里,与赵都安年岁相仿,眼珠咕噜噜转动,是个长袖善舞的。
名为宋进喜,神章上品,距离世间只差一步。
而在他身后,同样起身行礼的另外一个,三十余岁的太监则不苟言笑,穿同色褂子,骨架较大,是个一板一眼的沉稳性格。
名为唐进忠,世间境供奉,武力强悍。
赵都安这段日子,在武功殿中习武,海公公懒散惯了,多数时候在武库那边打盹,安排两人照顾他。
按理说,赵都安算是这些供奉中“资历”最小的,该是“小师弟”的身份。
但皇族供奉终归不是师门,赵都安少保的身份不算什么,但“皇夫”的隐藏身份着实特殊。
供奉本就为皇室服务,说不准,再过几年赵都安也成了皇室。
故而,主仆之分,不能乱。
因此,赵都安在武功殿内,除了海公公外,所有供奉对他都恭敬谦卑,大有仆从的架势。
“陛下召去了?”赵都安眉毛一挑,进了内堂,先坐了下来,招呼两名“师兄”同座,才问道:
“莫非因为青山弟子的事?”
油腔滑调的宋进喜点头哈腰:
“少保猜测没错,今日一早,青山弟子就进宫面圣,呈送战书。”
更符合冷酷供奉人设的唐进忠也点头,沉声道:
“公公昔年曾赴约青山,相较陛下更熟悉此事,故而前往。”
赵都安端起碧螺春茶,眯眼道:
“听闻按传统,青山弟子过来,会在皇城中住一阵,与皇族供奉切磋,探讨武学?”
宋进喜点头,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说是探讨,实则还是较量。虽与陛下与武仙魁的比武无关,但却也是涉及皇家脸面的大事…”
唐进忠点头,相较往日格外凝重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