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我听见了。”应沙失去了笑容,他低着头盯着自己和伤员紧握的手沉默,许久才又动起来,将生命力传入对方体内。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将生命力给他们。”应沙说着,动作不停。
“等等,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他愿意这么做,我就做。”应沙完成传递,学着钟忆的样子伸手捏在那人手腕关节,逼迫他丢下邪眼,又转去下一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等到结束以后再问我吧。”
空、派蒙和五郎站在狭小的过道上,盯着应沙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
……
傍晚,夕阳即将完全沉入地平线,而应沙也终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空紧张地上下打量,发现他腰间的血刃失去了颜色,神之眼也变成了灰的。
“你……”
“等等,先让我坐下。”应沙沙哑着声音说道,他扶住墙壁,缓缓坐在空身边,“好了,问吧。”
“……你们是什么关系?”
“嗯……好问题,简单来说,我是他力量具现出的临时个体,如果他恢复到该有的状态,我就会消失。”
“把生命力给他们之后,你们会怎么样?”空盯着他腰间的神之眼和长刀,神色低沉。
“不会怎么样,这家伙的生命力可是很强的,只是会延迟苏醒而已。”应沙下意识伸手挡在神之眼前,阻挡了空的视线。
“你之前把他们的血液涂抹在刀上,是在吸收生命力吗?”
“不完全是。吸收生命力的过程,在杀死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涂抹血液只是在将生命力分给[它]而已。这把刀也是活的。”应沙的手在刀刃上摩挲着,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会答应他?”
“大概两个原因吧。第一,他醒得慢,就代表我能多活一会;第二,我乐意。”
“……”
“没问题了吗?那我就睡了。”应沙的话还没说完,其眼睛就已忽然闭合,人偶的身体僵化,停在了座位上。
空半张着嘴,却没在说话。
他其实很想问,钟忆什么时候能醒来,但是看见应沙好似变了个人一样,他又不想问了。
这具人偶,在某个瞬间,似乎也有了正确的意志。
这样血腥、嗜杀的应沙,居然也是在为了钟忆的苏醒而努力吗?这是真的吗?
空不懂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应沙。
一方面,应沙的确做得很过火,但另一方面,这些作为却都是在为了钟忆。空倒宁可应沙的这番话是在骗人,不然的话,救回友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那将是无数人的生命。
……
“时间快到了,准备准备,就出去吧。”
已然不再黑暗的空间仿佛宫殿内部,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钟忆半抬起头,看见了那道身影。
人偶的身体支离破碎,他撑着仍然猩红的长刀跪坐在钟忆面前,把刀放在他的面前,幽幽道:“没想到,我都这样肆意妄为了,还能被你打动,真是让你好好上了一课。”
“怎么,杀人的时候没感觉,救了人反而有话说?”钟忆身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变得松散,甚至有些半透明,他抬起手轻轻点在人偶的手臂,只这样简单的触碰,便让那具身体又多了一处裂痕。
人偶自嘲地笑了笑:“好像还真是这样。现在我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些被我伤害的人。抱歉,你应该会把这当成是自己做的,然后觉得很愧疚吧。”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没有阻止你,我也有错?”
“不必,既然是我主动放弃了意志,就代表我承认这些过错,在你坐上王座之前,我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的。只希望你不要理所当然地把属于我的仇恨也接过去。”
“王座?”
“你回头看看。”
钟忆好奇地回过头,却见自己身后的那张座椅,正是一张被金色点缀的王座。
“好土的配色……”
“坐你的座位就得了,哪有这么多问题。”
人偶嗤笑一声,闭上眼,消失在了空间内,那把刀却没有跟着离开。
钟忆的笑容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