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儿时的自己,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藏得太深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几乎是在明示容憬没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清风霁月,和容颂之间或许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他不惜借所有人的手来毁掉容颂。
明渊自然能听懂薄奚锦聿的话,可他自己藏的事也不少,硬要说的话启神殿里藏最深的就是他这个国师。
“其他的呢?”明渊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这几年就发生了这一件大事?”
“不是。”薄奚锦聿回道,“不过相较起来其他的都有些波澜不惊。”
这几年,太子临清成了婚,太子妃是他太傅的孙女,两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婚后相处得也算和睦。
太子完成了人生大事,其他到年纪的皇子公子也陆续嫁娶。
小公主临璃依旧是谁也瞧不上,说什么都不嫁。
陛下宠她宠得厉害,给她封了个郡主之位,名号安乐,放她光明正大地搬出皇宫住。
她的府邸在薄奚氏的附近,身边又跟着女官兼侍卫的薄奚弦,这两年心血来潮想要学武,不过效果一般。
再说临烨,他年纪大了,不少事宜都已交给太子临清去办。
再过几年应该便要正式传旨,退位当个太上皇颐养天年。
剩下的小事便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薄奚锦聿挑了些明渊可能感兴趣的说了下。
聊着聊着,天色渐晚,侯涅生来给明渊送熬好的药。
薄奚锦聿发现允棠还未回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待明渊喝完药,问:“国师,允棠呢?”
明渊塞了颗蜜饯到嘴里,随口回道:“估计有事耽误了吧。”
薄奚锦聿沉默片刻,又问:“国师你早知道了么?”
听明渊疑惑地说了句“什么”,他直言道:“国师,你早知道允棠也是异能者,更清楚她是侯涅生出棺那日我带你祭拜的墓主人对吗?”
明渊没想他会如此直接,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轻叹一口气,回道:“泽安,我确实知道,而且她前几日出门游历了,走前拜托我帮忙瞒着你。”
“猜到了。”薄奚锦聿道,“理由呢,她为什么要走?”
明渊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回道:“我知道,可我觉得你想听她亲口告诉你。”
“国师,我确有此意。”薄奚锦聿起身离开,明渊出声叫住他,“泽安,她出发已有几天,你有追的方向么,若是没有,我让侯涅生同你一起去,追上后再回来。”
“不必。”薄奚锦聿站在门口,背对着明渊说道:“每个人灵魂散发的气味独一无二,而我可以闻到,不然国师以为我是如何认出他的。”
说罢,他干脆离开,步伐快得踩在长廊上都带了风。
侯涅生走到明渊身后,俯身用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主人,他生气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听出来了。”明渊捏着侯涅生的下巴,侧目看向他,“问你个问题,泽安是气我,还是气允棠。”
侯涅生回道:“气允棠多点,气她瞒着自己不告而别。”
“这样么。”明渊指尖抚着侯涅生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估计他短期内是回不来了。”
侯涅生想不明白原因,问:“主人,为什么?”
曾经的龙诀不知道喜欢为何,现在的侯涅生更是全然不懂。
明渊很难用个具体概念跟他解释,思索片刻,玩笑道:“侯涅生,如果我不告而别走了,你会来追我么?”
侯涅生不假思索地回道:“会,而且我会在第一时间把你追回来。”
明渊又问:“如果追上了我不愿回来呢?”
侯涅生依旧是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便跟着你,直到你愿意回来为止。”
“这不就得了。”明渊笑道,“泽安便是如此。”
他算了下时间。
允棠今年二十出头,对她来说轮回二十四岁的大限是死劫,亦是心魔。
薄奚锦聿要成功把人带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起码要等到她这次轮回过去。
明渊想到自己接下来三年都要被朝中各种公事打扰,有些烦躁地敲了敲空了的药碗,“侯涅生,不想我也偷偷跑路就赶紧把你藏起来的药喝了。”
侯涅生想不通怎么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想到要喝苦药微冷的嗓音都柔了几分,“主人,不喝了好不好?”
“不行。”明渊坚定地回绝道,“你必须陪我一起喝,喝到我停药为止。”
他见侯涅生面露纠结,用指腹摸了摸他的唇,哄道:“乖,喝药,喝完了给你糖吃。”
最后,在明渊的威逼利诱下,侯涅生还是把他刻意落下的药端过来喝了。
实践证明,用喝苦药惩罚侯涅生的方式非常有用。
这三年间他连切磋都比以往谨慎不少,生怕不小心擦伤哪里,又要多喝几碗苦药。
又是一年开春,山间的积雪消融,露出万物多姿的本色,阳光晒在身上也暖得恰到好处,颜溯卧在树上见侯涅生和端木凌切磋。
打着打着,两人胜负未分,一只明黄色的小鸟先行落到颜溯旁边。
他瞥了眼鸟腿上的信件,懒洋洋地喊道:“你们,先暂停下,陛下来信了。”
侯涅生和端木凌同时停手,前者站在原地,后者自愿过去取信。
薄奚锦聿走后,端木凌彻底成为劳模,朝中之事由他来办,离皇城近的任务也是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