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他不是来刁难你的。”拓跋宇将她的衣衫重新拢上肩头,“你先出去,他同我有事要说。”
女子不知有什么事得追到青楼里说,可碍于老板也在只能裹紧袍子尴尬起身离开。
待老板领着女子离开,明渊走进屋内,将阁门一把关上,“为什么?”
拓跋宇明知故问道:“所言何事?”
“拓跋宇,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明渊的声音难得多了几分怒意,“若是人查出是你在捣鬼,连我都没法再保住你。”
新年那日上午,拓跋宇告诉他那贼人又不死心地在东山一带作乱,容憬连夜过去抓人了。
明渊没觉有什么异样,还帮忙回绝了专程来启神殿找人的容颂,说自己给容憬派了事情办。
谁知容憬离开的这段时间,原本要在年后同他定亲的李沐儿又出了怪事,明渊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大理寺那边查不出来大概率是拓跋宇用了鬼术,北狄来使已经离开,皇城之内没人再识这种奇术异法。
拓跋宇站起来,赤裸的上身精悍有力,完全不符他宴中所言被酒色掏空了内里。
他拿起放在边上的酒壶,对嘴喝了口才道:“这等小事陛下能劳烦你来找我不就证明皇城之内没人能查到我身上么?”
“这不一样。”明渊不想同他过多纠缠,直言道:“容憬呢。”
拓跋宇没想瞒明渊,解释道:“他心情不好,我不便出城就找了个人带他出去转转,行善救人也好,为非作歹也罢,外面天高地广可不比这压抑沉闷的皇城畅快自在,全当是散心了。”
明渊想起他新年那日告诉自己的话,不确定道:“你那让贼人带他出去散心?”
“是啊。”拓跋宇的语气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厉琛,无字,现年二十有七,父母不详,亡魂地生,百家饭长,混乱中成。”
“除夕那日我略施小计把他引了过来,算了一卦又大致试探了一番,他精通江湖官场两道,本性也不坏,顶多是反应慢半拍,总喜欢吃味罢了。”
“有他带从游出去散心,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的,国师你大可放心。”
“问题的关键不是他,而是”明渊想了下改口问道,“容憬心情不好同议亲的事有关?”
“是。”拓跋宇再次肯定道,“从游不愿成婚,可他不敢直接拒绝容颂,也不好意思开口求你帮忙,我只能先把他支走再替他想个法子了。”
他怕明渊还欲纠缠此事,又道:“中原闺中女子最看重贞洁,我有无数种法子让她声名尽毁,你现在见到的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温和的法子了,所以别再”
“我从始至终要问的都不是他。”明渊忍不住打断拓跋宇,“我要问的是你,你入皇帝几年任凭他人怎般试探和羞辱都不曾出手,为何单单因为容憬的事。”
“可能因为境遇有些相同吧。”拓跋宇回道,“容颂用送从游入启神殿的事为女儿换了个贵妃之位,让一个困于皇都的文人公子同武将去对付穷凶恶极的歹徒还给他落了个深明大义的好名声,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一个质子。”
他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抬眼看向这热闹长街之上的清冷皎月,“国师,北狄常以雄鹰喻人,我已丧失斗志自折羽翼永不可能再翱翔于空,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尚有能力的情况下放一笼中鸟自由吧。”
明渊在刚把拓跋宇弄进启神殿时便问过他想回北狄吗,可他直接拒绝了,还说了两句话。
“左右都是前朝的人,来时路、去何处,我无根无萍,天地广阔无我容身处,只要活着,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杀回去容易,拿回属于我的位置也容易,可我没理由也懒得那么做,入此世棋局哪得旁观清明快活。”
神降,如神降世,侯涅生是最得祂偏爱的宠儿,那么次其一等,神降异能的拥有者又会差到哪去。
可惜因有神降异能傍身,明渊算不出拓跋宇为何失了心气,只知他异能未受限,又是精通鬼术,却自愿息声,旁观世局。
“你这事搞得”明渊轻叹一口气,“你但凡提前跟我说一声也不至于让我这般生气。”
拓跋宇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似醉般地说道:“国师,再不走的话你养的宠物可要在家着急了。”
明渊起初确实是气急了,被他一提醒便急忙要回去,走前又交代道:“下次有事先知会我,不要自己擅做主张。”
拓跋宇没回话,等明渊离开后捡起衣衫随意穿在身上也消失不见。
他站在醉风楼的楼顶望向北狄的方向,任由冷风吹寒他的身体,一如胸腔中那颗早已被寒透的心。
他伸手放在胸前,呢喃道:“母妃,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再说明渊,虽是快马加鞭回了启神殿,可醉风楼的胭脂味太大,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侯涅生嗅觉也不是一般敏锐,纵使染了一身霜寒也依旧能嗅到那股花柳之地的风尘味。
于是,明渊在中殿入口被侯涅生堵住,后者贴在他颈间嗅着,冷淡的声音也让人听不出是委屈还是愤怒,“主人,你不带我是因为要去逛青楼找女人么。”
明渊肯定自己没同侯涅生说过青楼这种东西,会知道十有八九是凤歌闲来无事提前的。
“我”他正要解释,侯涅生又贴近嗅了嗅,“不止女人,还有男人,有点脏,要洗干净才行。”
话音落下,明渊猝不及防被侯涅生横抱起来走进殿内,“放开,侯涅生,你要带我去哪儿。”
侯涅生没回话,他看到这是去后山温泉的路立马挣扎起来,“侯涅生,你听我解释我是找拓跋宇问东西,他正好人在青楼,绝不是你想得那样”
然而任凭明渊怎么解释侯涅生都没停下脚步,给糖吃这招也不行。
他将人抱到温泉潭边,道:“主人,我信你,可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稍稍洗一下好不好。”
侯涅生是龙,明渊可不是啊,他低头看了眼深潭,心想这掉下去还能再上来么。
眼看就要被扔下去,一只明黄色的小鸟突然落到枝头“咕咕”叫起来。
明渊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拍着侯涅生的手臂,“快,侯涅生,赶紧把我放下来,陛下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