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甘柏卿是个称职的导游,吃完午饭又领着白日和侯涅生四处逛了起来,直到玩到十一二点才放过二人,开车将他们送到了酒店门口。
来的第一天,小老头想邀请二人住在珠省分局里,但珠省分局的员工宿舍实在太像病房了,侯涅生只是看一眼就拒绝了,还当场定了个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还直接付了半个月的钱。
受挫的小老头气馁了一两秒又重新打起精神,乐呵送二人去了酒店。
此刻,他站在酒店外面和挥手二人告别,“漂亮丫头,漂亮娃娃,好好休息啊,我明天八点来接你们。”
黑夜只当小老头是说明早会来接他们去珠省分局,不作他想的转身和侯涅生一起上了电梯。
珠省的夏天异常湿热,在外面玩一天,黑夜出了一身汗。
他洗好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才想起什么,翻了身趴着看向侯涅生,“大影帝,你是怎么做到穿这么后还这么凉快的,这是什么稀奇古怪得异能啊?”
正翘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侯涅生抬眼看向黑夜,伸出手比了个数字二,“两杯奶茶。”
“成交。”黑夜立马开始点外卖,“再给加块蛋糕。”
半小时后,侯涅生悠哉地喝着奶茶,又在黑夜好奇的目光下淡淡回道:“不是异能,单纯是我可以自主调节体温而已,天热了调冷,天冷了变热。”
黑夜:“”
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鸡肋的异能,搞半天原来是生物本能。
他看了看侯涅生手上的奶茶,又看了看放在旁边桌上的另一杯奶茶和蛋糕,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还有吗?”侯涅生挖了口蛋糕放在嘴里,“关于树神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黑夜还真有些问题想问,他道:“纳兰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也多了一丝严肃,“甘柏卿说树神是活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身陨魂消了吗?”
“那家伙啊”侯涅生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感慨似地回忆道:“浊世乱道,濯玉公子,白衣翠扇,陌上翩翩,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念苍生而顾百态。”
“这时当时人们对他的概括,他是那个年代最久负盛名的清流派人物,如果没有被抹去痕迹,现在的史书应该会把他概括成某一流派的代表人物或开山始祖。”
“乍一听他确实称得上一句伟岸,可实际上”侯涅生坐起来,望着黑夜有些嫌弃地说道:“他跟端木端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是暗着黑,而端木端那疯狗是明着黑。”
“至于留下名字这件事,其实和我跟那小老头的话相互矛盾有关。”
“魂飞魄散的方式有很多种,快的是在肉身死后当场抹杀,比如在海岛时我对穷奇做的那样,慢的则是端木端那种,将肉身和灵魂一同封印在一个地方,让灵魂随着时间逐渐消散。”
“这两者时间跨度上不同,但都是强制性的,可还有第三种主动性的魂飞魄散。”
“简单来说就是幻化成天地万物的一部分,此后肉体会固定在一个地方,灵魂可以分离开来独立行动,但不能离肉身太远。”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没有外力破坏,肉体会以自然万物的形态永存于世,而灵魂则会因缺少容器和无法转生逐渐虚弱,直至彻底消散。”
“一千多年前,纳兰濯还没有真正消散,机缘巧合下我见过他一次,那家伙跟我聊了一阵子,然后”
侯涅生叉了一小块蛋糕放入口中,蛋糕表面撒了厚厚一层糖粉,入口甜腻到极点,只有这样才能将过往记忆里的苦痛淡化。
“他在树身刻了那段话,调侃说哪天我要是记不清他们了就回去看看。”
“岁月不可载,历史不能容,但总归还有个剩下的人,要给他留下一个记号,不让他彻底遗忘。”
“不过他嘴上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借着我的名头给自己最后留个名罢了,反正也什么都查不到,留就留吧,我也没想着再去抹掉。”
侯涅生喝了一大口奶茶,偏头望向窗外,酒店离珠省分局不远,在这里能隐约看到树神翠绿的顶盖。
他看着模糊的树影,思索片刻,又道:“照理来说,两千多年过去,他的灵魂早该散干净了,可实际上还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应该是他想方设法刻意留了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甘柏卿会说树神是活的。”
“关于谁是最强这件事,其他类型的异能者还有争议,但植物型没有,纳兰濯就是唯一的顶点。稚子需要长者的保护,雏鸟离不开成鸟的哺喂,尚且弱小的植物自然也会寻求大树的庇佑。”
“因此,即使只剩一小部分,这些植物型异能者也能感受到纳兰濯的存在,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我不清楚纳兰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留下这一小部分灵魂,不过他那人的谋算比我深,既然留下了就肯定是算到了什么,时机到来自会揭晓的。”
黑夜看着侯涅生,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大影帝,你不想见见他吗?”
“想和不想没多少区别。”侯涅生将喝空的奶茶杯子放到桌上,又拿起另一杯奶茶喝了一口,“我只能感受到那小部分灵魂藏在树神里,具体藏在哪里就不清楚了,我想见他的话必须把半个城市都掀过来。”
他看向黑夜轻飘飘地问:“你会让我这么做吗?”
“你觉得的呢?”黑夜怼道,“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掀开被子裹到身上,“大影帝,赶紧吃完,要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快八点时,白日和侯涅生准时坐电梯下楼,一到大堂就看到小老头甘柏卿翘着腿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