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寒姐姐?”牵着母亲手的薄眠小声道。
薄眠就是薄栖寒之后觉醒异能的孩子,八岁的年纪,脸颊肉嘟嘟的,有明显的婴儿肥,眼角两侧都有泪痣一样的浅蓝色小点,若是不注意分辨还以为他眼角噙了一滴眼泪。
他看着薄栖寒,眼下浅蓝色的小点也变深了不少。
他朝薄栖寒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姐姐,没用的,你放弃吧。”
岑憬几人一眼就看出这小男孩也是异能者,而且看样子,他的能力还挺特殊的。
薄栖寒显然知道薄眠的能力是什么,可她仍旧倔强地回道:“我不”
“栖寒,把怪鱼交出来。”薄尊溟的声音染上怒意。
“我藏起来了,除了我没人能找到。”薄栖寒眼眶满是泪花,她却强忍着没让泪水真正落下,“我不走,我不要跟大家分开,大少爷你让我留下来吧,让我留下来我就把怪鱼交给你。”
这属于是薄尊溟一族的家事,岑憬几人都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江旭也跑到他们旁边,戳了下谢阳蛰的胳膊,好奇道:“谢哥,薄栖寒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离开啊,又不是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谢阳蛰想了下,回道:“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你有金队当老师,可她没有,她在害怕和慌恐,雏鸟离巢需要的是跨越生死的勇气。”
江旭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怕,可他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补充道:“谢哥也是老师。”
谢阳蛰没有接话,像是默认了江旭的话。
如果将封印里的混沌比作瘟疫,那受他影响而出现的怪鱼就是类似感染源一般的存在。
薄栖寒藏了条怪鱼和藏了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若是处理不慎,这条仅剩的怪鱼依旧能感染出数不清的无辜者。
薄尊溟可以理解薄栖寒因为不想离开而耍小脾气,也接受她为此耍小性子,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用怪鱼来当筹码。
“栖寒,给我。”薄尊溟道,“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海岛上本就潮湿的空气在此刻又多了股属于大海的腥味,显然大少爷是真的动怒了。
薄栖寒咬着牙继续倔道:“不给,除非你同意让我留下。”
“栖寒,乖,别任性了,听大少爷的话。”薄栖寒的母亲见情况不对,朝她走去又张开手臂,“把怪鱼交出来,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栖寒”
“我不!”薄栖寒后退几步,避开了母亲要拥她入怀的动作。
薄尊溟纵使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对薄栖寒出手,而薄栖寒又倔强地不肯将怪鱼交出来,双方似乎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
岑琛靠在岑憬肩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痞气地笑了下,“臭花猫,我小时候再胡闹也没这样过吧?”
“你小时候啊”岑憬手插在他发丝间,轻轻抚摸着,嘴上却无情反问起来:“死秃鹫,我每次挨打都是因为护着你,你自己说呢?”
话音落下,江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他又怕被岑少打,抱着茉茉往谢阳蛰身后躲了躲,而茉茉则快速挣开江旭,爬回了谢阳蛰的肩膀上。
岑琛:“”
太直接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等等啊,我稍微打断一下。”钟夏插嘴道。
她是标准的内陆人,不是很能接受这股海腥气,也怕自己再不开口就要被熏死了。
她视线在对峙的薄栖寒和薄尊溟身上来回移动几下,道:“如果薄栖寒藏的怪鱼是指姜凌兰钓上来的那条,那么很遗憾,勒无终已经让我先行处理掉了。”
显然钟夏说中了,薄栖寒扭头看向她,脸上几乎直白写着震惊二字了,“你说什么?”
“小妹妹,勒无终知道你拿走怪鱼就猜到你会这么做了,所以他让我找个机会把怪鱼处理掉。”钟夏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要怪就怪他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好了,放平时他压根就不管这些事,甚至还十分乐意凑热闹看戏。
她怕薄栖寒还是不信,又将藏匿地址说了出来,“祠堂后门出去有几块废弃的老石墙,石墙很厚,是以前做暗室用的,上面有可拆卸的暗门,怪鱼被你分成几部分藏在里面。”
地址被准确说出来,薄栖寒知道怪鱼是真的被毁了,她再没有留下的可能了。
这一刻,薄栖寒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离开!”
“我不想走,我不想跟爸爸妈妈分开,不想跟大少爷分开。”
“我不想离开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们为什么非要我走?”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栖寒,别哭了,其实妈也舍不得你。”薄栖寒的母亲跑过来抱住她,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道:“可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人总有分别的一天,你年轻,又可以真正离开,你该出去看一看,走走,闯闯”
薄栖寒的母亲压着哭腔,“我的栖寒,你长大了,也自由了,你不该像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
“我不”薄栖寒已经和母亲一般高了,可她却攥紧了母亲的衣衫,哭得像个八岁孩子,“我不要走,我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连年纪最大的薄栖寒都哭泣了,其他孩子又怎会不哭呢?
他们接二连三哭了起来,嚷嚷着不想离开,恳求父母,恳求大少爷不要送他们走。
在这些哭声的刺激下,真正的八岁小孩,薄眠终于也绷不住了,板着的小脸展露出孩童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