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小宠物就这么把一大家的生死都交给你管了?”颜司忍不住打断端木随的讲述。
他靠在松软的椅子上,听八卦听到餍足地打了个呵欠,对那小宠物的疯劲也有了全新的认知,又懒洋洋地重复一遍:“七岁啊,他就这么轻易地放你当家主了?”
“我也不信,所以天亮时其他人离开后,我也问了府君这个问题。”端木随道,“我问府君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忠不孝,又或者太过残忍?”
他不急不缓地喝了口咖啡,“府君没明着回答我,可他夸我很聪明,说我小小年纪就会一箭双雕,给父母和自己报了仇,还把端木家全员都拖下水了。”
“他还说我没把那些人全杀了挺可惜的,但他确定我天生是适合做家主,端木家家主就该是世人眼中不忠不义、十恶不赦的疯子。”
“成为传承者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府君还专门送了我一个礼物,是那晚他们拿刀捅人的录像,除了我和府君,所有人都拍到了,还说那录像随我怎么用都行,直接交到警局也可以。”
说到那录像,端木随的语气多了些遗憾,“可惜二十年过去,那录像只剩点恐吓价值了,全看那群老东西怕不怕晚辈见到自己真面目,毕竟当时对小辈说的是端木明安以命相抵,是赎罪,也换没端木家血脉的孩子安全离开。”
他轻轻晃着咖啡杯,言语间多了几分感慨,“说实话,我见府君的第一眼是真觉得他冰冷无情,强大威严,可惜啊”
端木随在对上侯涅生的眼睛时,感觉对方像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冷冽高寒,唯有仰望,但没过几天这个滤镜就破碎了,而且碎得渣都不剩。
“可惜什么?”翟萨塞着牛排含糊道。
端木随道:“可惜没过几天府君的这个滤镜就碎了,他和我老祖宗端木端肯定是关系极好的损友,所以他总会用教育我的借口来明着骂端木端。”
“他说我聪明、能撑、会忍、敢赌、还狠,有几分端木端那疯狗的疯病。”
“说我无需觉得自己不忠不孝,毕竟这是祖传的,端木端就是个弑父杀兄,欺君罔上,灭人满门,可谓恶事做尽又十恶不赦的疯子。”
颜司:“”
端木端是恶事做尽的疯子,小宠物能跟他是好友,所以
那小宠物真就只在许明渊面前装乖顺。
端木随又道:“府君还说只有这样的疯子做了家主才能在乱世里镇住朝中诸逆,抵御外邦万敌,庇佑一方安宁,而且疯归疯,端木端魂飞魄散前还让府君给我们这些后世传承者转述一段话。”
“审判意为公正,审判者需铁面,可世间没有绝对的公正可言,审判者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和标准就够了,说好听了叫大公无私,说难听了就是随心所欲。既然传承了我端木端的力量,那就放心大胆地在后世搏杀吧,这滔天的罪业你们老祖宗已经全担了。”
端木随讲的故事其实不长,可冲击性有点大,讲到现在,翟萨面前堆了数不清的牛排盘子。
颜司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懒散还是疲倦,亦或者是无语到极致,“端木随啊,我稍微吐槽一下,别人家都想办法根正苗红,你们端木家倒好,祖宗歪得离谱就算了,还怂恿后代跟着一起歪。”
端木随不觉得这话有问题,还附和道:“府君也是这么说的,说端木端自己有疯病就算了,还总喜欢误人子弟。”
颜司:“”
小宠物有资格说别人吗?
翟萨塞完第不知道多少盘的一成熟牛排,抽了个张纸巾擦了擦嘴,嘟囔一句“一周不用吃饭了”后,上下打量端木随,冰冷的蛇瞳微闪,像是在好奇什么稀罕物件。
片刻后,她不确定道:“端木随,你确定你早产,体弱多病,还一星期发烧五次?”
说起这个问题,颜司也好奇起来,“对,你这要是体弱多病,我们算什么?”
岑琛说端木端像东宫嫡太子是有原因,这人面容标致,形体端正,肩宽体长不说,身量也够高,正好一八八,穿着衣服看起来清瘦,但只是单纯不显肌肉,脱了衣服照样该有的全有,身体素质更是好到离谱。
异能者虽然身体强度远高于普通人,可总局还会定期进行各种严酷环境的加强训练。
每次训练完,最脆弱的萧问远大概率会犯胃病,然后小烧几天,其他人虽然不至于发烧,可会感冒和打喷嚏,只有端木随从未出过半点毛病,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现在突然告诉他们这人体弱多病,那他们算什么,病入膏肓吗?
“接受传承时,我出生时的病弱被完全抹去了,不过端木端的力量太过刚猛,当时我不可能承受住,府君为确保我能活下来,就给我滴了几滴他的血,算是进一步的加强。”端木随认真回忆一下,又补充道:“那天之后我就再未生过病。”
有些动物型异能者的血会因生物种类和异能特性拥有一些奇效,例如翟萨的血含有剧毒,而且她还可以调整毒的类型,有时候江旭想搞事却叫不到虫子就会从她这里要点指定效果的血。
而现在侯涅生几滴血就能加强端木随的体质,同他血脉内的传承对抗,真的很难想象他本人得强到什么地步。
“你认真的?!那家伙的血,那可是可是”翟萨比颜司还震惊,可再震惊她还是没把关键点说出来,反是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强行咽回去。
先前颜司只是怀疑,现在他肯定翟萨是知道侯涅生生物类型的,不然她绝不会这般震惊。
关于侯涅生的生物种类,端木随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生物型,而且是某种非常强悍的生物。
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下,翟萨双手捂在胸前,像要被非礼似地快速缩到角落,如贞洁烈妇般颤抖着,态度却异常坚定,“你们别逼我,我不可能说的,说了他会弄死我的,我还想活命,我还没活够呢。”
端木随和颜司诡异地沉默片刻,二者同时开口发出问话。
颜司不可置信道:“翟萨,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吗?!”
端木随淡淡问道:“我俩看起来像强取豪夺的人吗?”
话音落下,翟萨将捂在胸口的手拿开了,顺带撩了下头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妩媚笑道:“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们会硬逼我说呢。”
这时,颜司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岑琛打过来的,一接通就传来对方不耐烦的声音。
“颜司,你和翟萨人呢,跟踪把自己给跟丢了?!还没结束呢!?”
“端木随早上四点多走的,现在都下午四点了,什么私事他十二个小时忙不完啊?!”
“你俩究竟查清楚没有?!就算被甩了什么都没查到,也多少给我个回信吧。”
“知道坐办公室有多枯燥不,坐得我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岑琛的声音有点大,颜司和端木随又同在一个不大的密闭包厢里,端木随想听不见都难,他朝颜司伸了伸手,示意颜司把手机给他。
颜司也毫不犹豫地把手机给了端木随。
听着电话那头的牢骚声,端木随接过手机,淡淡回道:“他们没跟丢,但差点丢了,我事情早忙完了,现在跟他们正聊着呢,你多撑一会,我们再聊一阵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岑琛突然就没声了,过了好久才吊儿郎当地试探起来,“端木随,他俩是被你抓到的吗,是的话,直接当战犯处置了吧,不用放他们回来见我了。”
端木随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叫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吗?”
岑琛“呵”一声,“两鳖送你了,不用还我。”
翟萨冷声抗议道:“谁他妈是鳖,老娘是蛇!”
颜司:“”
有没有可能我俩是蛇也是鳖。
岑琛不是傻子,端木随这话就差明说自己是故意引他们过去的,自己纯是他骗来顶班的冤大头,极度不爽地骂了几句后,又催促一句“早点回来”,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