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陈静这一趟回来,像换了一个人,“我想过自己的生活”这句话听起来是她在这一年里,甚至是这一辈子里说得最坚定的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让朱陈静突然这么决定?
她原本可以借着宝子的财力和资源,省去上学的那几年,少奋斗几年。
许依一曾经劝宝子回学校的话同样刺激着朱陈静,她过去的原生家庭和经历,带给她的是自卑和懦弱,她一步一步地从畸形的家庭和无证婚姻里走出来,她便不能再让自己走回去。
人脉,是每一个异乡人在大城市里生存的根本。
朱陈静已经看了不少的人性,逆来顺受并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因为爱她的人从来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在逆境中寻找方向。
许依一、宋宁、宝子,在她的逆境中给出她照亮了一个方向,清理了她曾经沉重的行囊。
爱情、婚姻、男人、孩子都不该是她的22岁的必需品,22岁,应该是未知,并且是美好的未知。
朱陈静没有收下她留在许依一身上的钱,这也是她在那充满未知的生活唯一的退路。
当然,她也知道她在宝子身上留下的温柔和乖巧是未知的,没有争吵不接受挽留,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改变宝子,也从来不妄想从宝子身上套取更多的爱和物质。
但她知道,只有这样的体面,她跟他们永远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下去,他们才可能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比家更可靠的后盾。
宝子愣是在荷年门口看着宋宁和沈天巽争论不休,从宋宁嘴里时不时的冒出一些略有“杀气”的句子,语气跟他们调侃时很不一样,宋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圈子,他倒有些融入不进去了。
直到朱陈静收拾了行李下楼来,匆匆跟沈天巽打个照面,两人从荷年离开。
除了朱陈静外,沈天巽是唯一一个相对随意出入三楼的男人。
沈天巽在客厅里“荡”着,几次绕到朱陈静的房间门口,欲言又止,宋宁瞥他两眼,早就看懂沈天巽的意思,轻笑一下:“你别看了,这房间给我女儿住的。”
“你女儿那么小,还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沈天巽的算盘被打乱,心里骂骂咧咧地坐到沙发上。
沙发的另一边,项瑜和许凌凌正坐在围栏的地垫上玩着玩具。
“你不用想,我这是正常的家庭,你一大老爷们滚远点。”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有妞你睡,有责我担……”
“滚出去!”宋宁没等沈天巽的话说完,冷着脸把手上的手机就砸到了沈天巽的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约法“四”章里说好的,沈天巽是一点都记不住,而那“四”章就是他的底线,明显,沈天巽并没有把这“四”章真正的放在心上。
地垫上的两个孩子抬头看着凶狠的宋宁,沈天巽又腆着脸,双手把手机递回到宋宁的手上:“有小孩子在,我不说了。”
宋宁没有再搭理沈天巽,沈天巽也识趣,没有再搭话,起身走到项瑜后面,隔着围栏看着项瑜砌起积木,许凌凌的眼神从积木转移到沈天巽的脸上,又瘪起嘴来。
“沈叔叔,你是不是背地里掐了我妹妹?”项瑜说这话时,眼神还专注在积木上,并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宋宁和沈天巽骤变的脸色。
“我掐她干嘛?”沈天巽惊恐地看了看宋宁。
“你没掐她,她怎么一见你就哭。”项瑜两手捧着许凌凌的肉肉脸,移到他的面前:“不看坏叔叔,看哥哥,哥哥帅,哥哥给你盖大房子,盖大城堡。”
许凌凌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咧着小嘴笑嘻嘻抓着脚边的积木递给项瑜。
“这小玩意儿跟你长得还挺像。”沈天巽啧啧赞道:“你怎么不生个儿子,养一个跟你一样的小祖宗,这女娃长大了还得是别人的。”
不得不说,沈天巽这嘴总算是说了一句宋宁爱听的。
“这不是一儿一女都有了吗?”宋宁看着手机里股票,初八刚开盘,盯了一早上。
“我说的是亲生的,项瑜不是大嫂的吗?”沈天巽见宋宁开始搭理他,又坐回到沙发上,问。
“生不及养的大,一家人不用计较亲生不亲生的,凌凌也不是我亲生的。”
“我靠,那怎么长得跟你像。”
“我养的不跟我像跟你像啊?”
“不是……咱大嫂带球跑啊?你不是说……”沈天巽翻着白眼掰着手指头算着,算了一会儿也没算明白:“这时间不对啊!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嫂大着肚子?”
“你管那么多,我养的就是我的。”宋宁也懒得跟沈天巽聊下去,转移话题:“你跟你妹联系了吗?你什么时候去找她?”
“联系了,我跟她说了我跟你在一块儿,不回家了,但我没有说去找她。”
“那么多年没见,你现在又没有工作,去看看她。”
“你想赶我走?”
“我赶你走干嘛?你又不可能在她那长待你不是还得再回来。”
“我不去,她说她过来找你。”
“找我?”干他什么事?宋宁心一惊,这事怎么又扯他头上了?
“她不信,她觉得我是不是被骗来做传销了,她说你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出现幻觉了。”
“你拍我一照片给她不就行了吗?”
“拍了,我还把你们全家都拍了,你怎么活的,怎么杀人怎么坐牢怎么被包养的都说了,她不信,非得来看看。”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宋宁放下手机,凶狠地指着沈天巽,示意他出门去,这张嘴无遮无拦的,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的什么鬼话???
项瑜的专注力是在积木上的,但耳朵也没闲着,他在南乡早就练就了一身看起来在写作业,但是耳力全在刘莉莉和王可念的八卦上的能力。
杀人?坐牢?把他们的照片拍给了另一个人?难不成是要灭他满门?项瑜背对着宋宁,背脊惊出一身汗,手一抖,快建好的城堡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