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的每个字都像是在提醒,在金夕耳里听起来很是刺耳,她已经将钱分批转入许依一的账户,为的就是她已经跟许依一谈好的资金交易,她帮许依一解决许凌凌的出生证,许依一帮她管好荷年和这笔钱,却没想到在宋宁这里却成了把柄。
好阴险。
金夕一时之间,无法从宋宁的反常中缓过来,他用着柔和的语气,却说着一些隐隐揭穿她的话,更反常的是,他当着她的面,正在录音。
宋宁是在为许依一铺退路吗?
大可不必啊,她给许依一的已经够多了,她给许依一安排了学校,也会按约定让荷年成为许依一的经济来源,这跟她要养许依一两年有什么区别?
宋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不过是把钱和荷年暂放在许依一手上,等事情结束,再还回来,这对许依一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只要她安稳的分割了共同财产,这笔钱对她来说,是另一手保障,仅此而已。
许依一没有必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不是,依一的工作合同已经还给她,我跟她没有任何工作关系,荷年原本就不是我的,我怎么算恶意转移资产呢?”被宋宁点到要害,金夕的表情不再优雅,努力地控制着表情管理,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的样子。
“也是,金姐,你应该清楚非法转移婚内共同财产,他要是知道你把钱转出来,他是有权起诉,将所有的资产冻结并不做分割的。”
“我需要清楚这些吗?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金夕反问,将问题丢给宋宁。
“看在您对我们的关照,无偿将荷年转给许依一,我想提醒您,江哥是生意人,一定要慎重处理您和江哥的共同财产,别让人抓到把柄。”宋宁接住金夕的问题,却又一次捅在金夕的要害上,最后一句时抬了抬眉毛,保持着微笑。
“这是我跟许依一的事情,与你无关。”
“不对吧,这是你跟江敏的事情,跟我和许依一无关。”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能做为许依一做主么?”
“我能做主的事情不多,但许依一的事情,我说了算。还是说,你真的背着江哥,私底下跟许依一做过什么交易吗?比如说转移财产之类的?您是知名大学的退休教授,我不相信您是那种知法犯法的人。”
“宋宁,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夕的眼神里闪烁着怒火,嘴角下拉,眉头紧皱,看着眼前正保持着微笑的嘴唇里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她在做的事情,却无力反驳。
她本就不是能言巧辩的人。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跟许依一是不是有在做什么交易。”
明知故问。宋宁明明就知道她跟许依一之间的交易,而这些交易她还不敢摆到台面上。
“没有。”
“没有就好,许依一办事情一向自作主张,如果有哪时做得不合适,希望您和江哥多多提醒,我们争取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您在社会上是有地位有身份有脸面的人,我们肯定不会拖您的后腿,永远记得您这一次的关照。”
关照?如果真的有心,宋宁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跟宋宁并不熟悉,可是他所说的话都捅到她的软肋,身份和地位,她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才选择把钱转给许依一的,在宋宁这却成了把柄。
金夕憋了一会儿,只说出了一句话:“我希望许依一能清楚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
“因为她不在,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录音,等她回来交给她,她也一定会特别感激您对我们的照顾,她从一开始就特别感激您对她的信任。”
“我也希望她值得我的信任。”
金夕用尽所有的好脾气控制着情绪,没有在宋宁的录音下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许依一好掌控,她却忘记了,在许依一身边还有一个宋宁,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居然有胆量在收了她那么大一笔钱后还与她当面对峙。
宋宁的意思是,他想要她在录音里承认荷年已经是许依一的?否定她给许依一转过的钱?这些东西,他不想还了?
她还是小看了许依一,又或者是她和许依一都小看了宋宁。
宋宁的一顿录音下来,就只是为了提醒她,荷年和钱,如果做为婚内财产转移才转到许依一名下,那这件事情就会成为她在离婚财产分割时的把柄。
他们还是站在江敏那边的。
而帮许依一办理出生证之事,原本只是给许依一做为交易的补偿,却在她那“高贵”的身份之下,会成了她违法违纪的把柄,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她捞不到一点好处,且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金夕气愤地离开荷年。
果然就像廖医生所说,太容易相信人的女人太软弱,她斗不过江敏,她是哪里来的底气,会相信许依一会站在她的那边。
就像许依一一样,她当初为了报复项凯昊和聂莞尔时有多歇斯底里,而到头来,当结局就摆在眼前时,她还是会害怕,担心事情会超过她的预想,担心结果她承受不了,而选择松手,一切悲恨在结局前前功尽弃。
金夕同样,在她的社会地位和身份之下,名誉在金钱之上,但能让她在这段带有耻辱性的婚姻里,只有让江敏身败名裂,她拿钱走人才算赢,她依然是那个优雅的退休大学教授。
金夕动的这点小心思,对许依一无害,只是,许依一如果要站在江敏的那边,那她就输了。
——
接下荷年,成为金夕的利用许依一的唯一手段——被利用一次就足够,宋宁是不能容忍许依一再被谁拿捏在手里的。
除了他。
宋宁看着金夕离开,给许依一拨去电话,许依一刚跟江敏分开,从餐厅里分道扬镳向地铁走去。
“你结束了吗?”宋宁一边回三楼一边问。
“刚结束,我坐地铁回去,想我了?”
“嗯,洗干净等你回来睡午觉。”
“咦惹,大中午的你不会是写到什么虎狼情节自己把持不住了吧。”许依一咧嘴笑着,紧贴着手机小声调侃道。
“我刚才跟另一个女人临时打了个嘴战,需要你给我缓一缓。”
“你跟小静接吻了?”
“嘶~~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宋宁怎么也没想到许依一会往那方面想,意外得一口气没接上,咬牙骂道。
“不是小静?如果是凌凌的话你更混账。”
“滚呐~是金夕,她来店里,李明明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你为什么不回李明明的信息,你跟江敏在哪里在做什么?”宋宁回到三楼,朱陈静正坐在沙发上守着已经在婴儿车里待不住的许凌凌,咿呀咿呀地闹着。
“我认真的听着江哥说他们夫妻俩的八卦,后来回复他了,他说你在跟她聊天,我又不敢让江哥知道金姐到店里来找我,你跟她聊什么了?”
“回来说。”宋宁挂断电话,立马变了一张笑脸,俯身在婴儿车里抱起哭闹的许凌凌:“谁家的小可爱生气气了?生气了还那么可爱,要换尿片片了是不是……”
“哎哟我天,男人天生会川剧嘛,那脸说变就变。”朱陈静满满地嫌弃,瞥一眼宋宁,嘟嘟囔囔地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