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丑转过身,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隐于暗处。如果不仔细留意,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审得如何了?他招没招供?”
卫寅回道:“此人负隅顽抗,哪怕用遍酷刑,也始终不肯招供。”
“废物,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堂堂御龙卫连个犯人都对付不了,父皇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
“殿下恕罪,卑职无能,定当严加拷问。”
太子见顾玄珩一动不动,将手探到他的口鼻下,原本毫无生气的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吓了太子一跳,没稳住身子,险些栽了个跟头。
太子用手帕擦了擦手,嫌恶地丢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东西,给孤严加审问。再不济,就剁了他的指头往供状上画押,白纸黑字,想不认都不行!”
卫丑面无表情,面对这个蠢毒不堪的太子,看一下都怕被拉低智商。
自始至终太子都没有注意到他。不过,太子临走时的转身之际,腰间的玉盒让他神色一惊,那人的东西怎会在这个蠢货这里?
一想到太子的癖好和看那个人时流露出的肮脏垂涎的眼神,卫丑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喂狗!
可是以他的防身手段,断不会让这个蠢货抢去他随身之物。大脑飞速回想着刚才的每一帧画面,卫丑茅塞顿开,终于明白整个计划的运作。
瞧着顾玄珩不见棺材不落泪,过了两天,皇帝实在没了耐心,亲临地牢,将顾玄珩命心腹交给阿兰察的两封书信递到他跟前,一个是有意买羊毛的书信,另一个是治疗马瘟的方子。
顾玄珩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劳民伤财,想通过互通市贸的方式维持一个稳定的关系。
没想到皇帝却以为北境溃败,主力军损失惨重,已不足为惧。这么快就想着卸磨杀驴,将顾玄珩有意贸易通关认定为私通敌军,将功高震主的镇国公府斩草除根。
“顾卿,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顾玄珩有气无力道:“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愿交出兵权,舍了一身性命清誉,只求陛下饶过臣家人的性命,让他们做个平凡的庶民,了此残生便罢。”
皇帝沉思许久,长叹道:“那便依卿所言。”
回到乾文殿,皇帝站在大殿之中久久不能入眠。
文公公掌着灯轻声提醒道:“陛下,夜深露重,再有两个时辰就早朝了,您当心身子。”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世家贵族搅弄风云,朕只得收回兵权才能与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分庭抗礼,非卿不忠,只是许多事,由不得人,若是这江山毁在朕的手中,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自打主子记事儿起,文公公就跟在身边了,自然事事替皇帝着想:“陛下,镇国公世代尽忠职守,您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忠君爱国之义。”
虚伪怯懦的人将牺牲他人的卑劣称作不得已的无奈之举,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到合理的借口。
夜间,一个迅速如闪电一般的鬼魅身影,如履平地般来到皇宫地牢。
扶桑为昏睡的顾玄珩把脉,刚碰到手腕,他便立刻睁开眼睛,“谁?”
扶桑摘下面具,“是我。”
顾玄珩已经许久未见到她了,此时此刻,借着窗外透过来的点点光亮仔细端详近处的女子:面色光泽、红润、健康,丝毫没受到影响,仿佛万事万物都惊扰不到她分毫。
扶桑不理会他赤裸直白的眼神,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药丸,“还好你平日听话,叮嘱你练得内功一日不落,护住了五脏六腑,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接着三下五除二解下了束缚顾玄珩的锁链,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到了房顶上。
扶桑搂着顾玄珩的腰,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很快消失在夜中,四周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