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选了最简单的轮盘赌?”听到有趣的故事,斗子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打算,专心致志地追问事件的后续。
“是的。”方形屏幕里的n点了点头。
“虽然是被强行推上前台的,但我并没有让等离子团就此灭亡的打算,因此也很认真地思考了取胜的方法。”
青年无视着交流双方相悖的立场,平静而坦率地述说自己的感想。
“维奥老师是我见过的人中最精于计算的人,而就连他,也在双龙扑克里败给了越橘天王,所以我并不打算在纸牌游戏上重蹈覆辙。老虎机、掷骰子之类的赌博本质上是比拼技巧的游戏,很容易受到赌场一方的操纵,所以我也同样不予考虑。”
“剩下可供选择的游戏,就只有概率完全随机的轮盘赌了吧?”
斗子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推测道,换作是对扑克规则一窍不通的她登上皇家合众号,可供大展拳脚的项目,也就只剩下对新人极其友好的轮盘赌了。
“只要是猜颜色的话,至少可以把胜率拉到双方对等的百分之五十,让大家公平公正地比拼运气,确实很像是n会选择的高洁做法呢。”
为人处世全凭直觉的少女点着头,天真地做出不负责任的猜想,让前面的侦探不禁露出嗤笑的表情。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n也苦笑起来。
“之所以选择猜颜色的轮盘赌,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告诫我选择尽量简洁的比赛方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认为这种玩法对我有利。”
“有利?”高马尾少女满脸问号。
“小球不受控制的盘面上转动,落入哪个栏位全看天意,你和越橘先生难道不应该是机会均等的吗?”
“如果是陆地上的轮盘赌的话,确实如此。”
绿发青年点头又摇头:“然而,这是一座建在轮船上的赌场,这给了我提振胜算的机会。”
“轮船?胜率和船有什么关系?”斗子一头雾水,她只能联想到轮盘赌的形状和圆形的船舵有些类似。
“与陆地上的情况不同,船上的轮盘实际上处于运动状态。虽然在理论上,处于均速直线运动状态中的物体的表现和静止状态无异,但船只的航行显然无法做到如此理想的运动方式。”
绿发青年仿佛在教授物理知识般,对着斗子说道——
“当时,皇家合众号的航行既非匀速也不呈直线,为了穿过一处海峡,轮船正在进行着航道调整,以西北方向做着圆弧运动,这给了盘面上的小球一股倾向东南方的微小离心力。同样为了穿过海峡,轮船不得不逐步降低航速,这让船上的事物基于惯性本能地向前——我基于这两点,判断出了轮盘更‘重’的那端。”
“唔……就像是系在绳子上的东西可以被向外甩出,以及刹车时人会向前扑倒一样吗?”
斗子发给雨果的小道具发挥了作用,提词白板上画的两张火柴人简笔画让斗子茅塞顿开。
“没错。”n高兴地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小球盘旋的圆心将朝着较重的那一端轻微偏移,更容易落在东侧的栏位之中,而在东侧的栏位里,白色的区块比蓝色多了两格。我由此判断,选择白色栏目的胜率能领先对手至少五个百分点。”
赌徒的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这位数学天才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察觉了轮盘赌的取胜攻略……
一边擦去白板上的墨迹,雨果悄悄叹了口气——n已经掌握了游戏的制胜诀窍,此时如果采用多轮制的游戏规则,必定会对他更有利。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毫无动摇地选择相信他的父亲,采用魁奇思指示的“简洁”的方式赌博吗?
在本人不知不觉之中,n到底被他的父亲驯化到了何种地步?
“原来如此,难怪越橘先生会在你选择白色时露出困扰的表情,原来是因为你选择了更容易赌赢的那一方。”
斗子对雨果正在考虑的问题一无所知,她回想起n在叙事中讲述的细节,恍然大悟道。
“这样看来,n最后能取得胜利完全不奇怪嘛……”
“不,不是这样的。”
出人意料地,绿发青年如同被戳中痛处一般,开始急切地辩解。
“虽然占有了理论上的部分优势,但粗略来看的话,依旧是接近五成对五成的胜负概率,我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说实话,直到现在,一想起那时小球开始滚动的情形,我就不禁有些胃疼……”
“更关键的是!”n草绿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焦躁,“小球落定之后,我觉得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不对劲?”高马尾少女更加困惑,“小球落在了白区,完全是n的胜利吧?”
“但我依然觉得异样——尤其是看到越橘天王的笑容之后,这种异样感就更加强烈了。”
越橘在赌博中败绩之后,坦然地交出包管着的等离子团票据,之后似乎把皇家合众号托付给了手下的赌场经理,就此下船离去了。
顺便也抛弃了在等离子团中的高级干部身份,只不过谁都没对这件事感到意外。
自己真的赌中了那百分之五十五的概率了吗?
n觉得自己被这位天王算计了——这种感觉就像越橘树起了一块很大的指示牌,上面漆写着“有所图谋”,他则明目张胆地坐在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