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重建之前的森之洋馆,应该没有任何可以用作科学研究的地方吧?但洋馆本身却和封印装置密不可分。如果那只是一起短期的研究,实验结束之后便将仪器搬离森之洋馆,犯人又有什么必要,为顽皮雷弹专门设计出一套能自动运行百年的维生装置呢?
“所以我认为,只有绑架这种犯罪动机,才最能解释我们当前所目睹到的一切状况。
“而洋馆修建者对阿尔宙斯的执迷,也可以从雕刻在宅邸门口的锁链状花纹,和这本被精心修复过的古老诗集上体现出来。
“甚至,就连这根克雷色利亚的羽毛,也可能是洋馆主人在调查神话遗迹、追踪阿尔宙斯线索时,不经意间得到的副产品。因此,那人才会像这样毫不爱惜地,把它和人质一起封印在地下。”
竹兰娓娓道来地反驳,同时把羽毛小心地放在面前的长桌之上。
这个道具在这次事件之后,会被提供给神奥联盟的科研机构,进行微量采样、科学分析与信息留档。或许要等到几个月后,才会再次交还给竹兰,让这位发现者进行后续处置。
——这样的流程并非强制,但她身为神奥联盟的冠军,必须要以身作则才行。
据说把这枚羽毛携带在身上的话,会在新月之夜引来羽毛的原主克雷色利亚的关注。
不过竹兰对此抱持着悲观态度——在神话传说里,确实经常会有传说宝可梦出于善意,把自己身上的一鳞半爪赠送给人类当作信物。
但眼下,这个新月之羽明显已经长期失落在外,上面用作收发信号的特殊能量应该早就消磨殆尽了。否则,森之洋馆的建造者也不会放心地把它当成耗材,用来作为让顽皮雷弹陷入沉眠的封印道具。
那个一百年前的绑架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那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萌生出用恐吓来召唤神明的疯狂想法?
是想要复活死者?还是祈求变得强大?还是想要超脱现实世界?还是梦想着穿越时空?
不,像这样靠勒索召唤来的神明,想必绝不可能实现许愿者的愿望吧。
那么对方是想像训练家收复精灵一样,征服创造世界的神明吗?
抑或是像梅丹教授的反面那样,纯粹只是执迷于证明神灵的存在本身呢?
“……不,光凭目前得到的信息,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犯人的勒索对象必然是神明。”
长桌对面的梅丹苦思良久,终于再次找到了反驳的依据。
“不仅仅只有神话生物的寿命可以延续百年,由人类组建的组织和机构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
“长期存续的机构能在世代更迭中秉承相同的理念,一以贯之地肩负前人留下的责任与理想——那个犯人或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向某个当时存在的大型组织发出了恐吓威胁。”
“遗憾的是,这样的机构当时并不存在。”君莎耸耸肩说道。
“精灵联盟这种体制还要再过数年,才会从其他地区传入神奥。而等到神奥联盟全面接管神奥地区事务那时,森之洋馆的闹鬼传闻,也就已经在百代市附近流传开了。时间上根本对不上号。”
“神奥联盟就没有什么前身机构吗?”
自己创办过公司的海登立刻追问——
“一般这样的大型组织建立时,都会吸纳一部分当地的中小型机构,或者干脆本身就是由这些机构联合改组形成的吧。”
竹兰思索着说:“要说前身组织的话……应该就要数过去神奥本土的信仰组织,金刚队和珍珠队了吧。就是我早些时候说的,误把神奥大尊阿尔宙斯,当成帝牙卢卡和帕鲁奇亚的那两波信徒。关于英雄宝可梦的大多数记载,也都是从那些人的口耳相传中获知的。”
君莎小姐看向远处沉睡的巨大精灵——
“说起来,向神奥联盟报告洞窟王失踪的人,也正是金刚队的后人呢。那支族人貌似一直担负着守护镇守之王的使命,要是让他的祖先知道,失踪的顽皮雷弹没有重获自由,而是被人秘密关押起来的话,他们应该会惭愧得悲痛万分吧……等等?”
说到一半,调查员小姐一拍脑袋:“哎呀,反过来,从他们向联盟报告时毫无察觉的态度上看,当时的金刚队不就完全不知道镇守之王失踪的原因了吗?”
“别事到如今再搬出一大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啊。在辩论中太不公平了。”海登董事不满道。
“当局者的职责就是保守秘密。用海登你那套偏激的理论来说,就是想方设法欺瞒大众,保证自己的骗局不被揭穿。”
君莎耸耸肩:“之前已经说过了,镇守之王后代的情报属于需要保密的事项。在这里向你们透露这部分内容,已经是我在冒着风险越权行事了。”
“好了好了。除开对洞窟王没有管理权限的珍珠队,以及不知道顽皮雷弹失踪真相的金刚队之外,在神奥地区开拓时代的初期,还曾有个和银河团同名的调查队伍积极活跃过。那是一支由来自各地区的人们组合而成的拓荒军团,在当时还百废待兴的神奥地区四处探索,开展最原始的宝可梦调查工作。”
竹兰打着圆场,继续回忆着历史记载说道。
“只不过,随着开拓取得进展,聚居地逐渐分散到神奥全境,这支银河队的实质权力也逐渐土崩瓦解了——毕竟,当时没有像现在这样方便的通讯条件,远在外地的城市不可能事事都向本部汇报,听任不了解内情的后者隔空指挥。再加上许多开拓时代的元老,在功成身退之后也回到了原来的故乡,这支开拓队便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直到后来,被赤日那家伙再次从土里刨出来,彻底搞臭了名声。”
君莎抱着手臂补充道——
“根据联盟收集的情报,那家伙其实是过去银河队成员的后人呢。”
“要是这么仔细追究的话,初代银河队成员的后裔应该早就遍布整个神奥地区了。就算赤日是那些开拓者的后代,也无法说明任何问题。”
竹兰说道。
“就像梅丹教授说的,‘在世代更迭中秉承相同的理念,一以贯之地肩负前人留下的责任与理想’,才是一个组织是否得以存在的证明。从这一点来看,一百年前的银河队,和两年前覆灭的银河团,除了名字相似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了。”
“唉,那这同样也不可能是针对银河团的勒索了吧。”梅丹教授头疼地叹气一声。
重重条件排除下来,最终还是只有竹兰的结论,最能吻合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事态。
一百年前,这场试图召唤神明的实验,竟然和一百年后,梅丹教授试图证明神明不存在的实验,相互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