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妖妃。”
“我近日觉得头晕乏力,做事没什么力气,你说会不会是被妖妃吸走了寿元?”
“极有可能。”
没移动过地方的人,突然回头,说道:“你觉得没什么力气,是因为前几日别人说你越发臃肿,你没好好吃饭的缘故,多用些米饭就能好。”
“这耳朵也太好了。”
“走走走。”
两名宫女假装朝她行了礼,急忙离去。
訾妃没什么脾气,这芳华宫里也没什么人怕她,即便被发现说主子的小话,大家也不会像面对贤妃那样,跪地求饶。
她还听见过宫人们议论她没良心。
“这小皇子被送去皇后宫里这么久,咱们这位娘娘可是一点没提过,像是从没生过似的。”
“天下哪有连孩子名字都叫不出的母亲。”
“真是冷血。”
“简直毫无人性。”
“外界还传闻我们这位娘娘,医术高明,上回有个宫女在她面前晕倒,头都磕破了,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哪里有半点读过医书的样子。”
“简直没人性。”
有一回,訾妃见到名宫女癫痫发作,十分痛苦,便上前帮了一把,后来却听到那名宫女暴毙宫中的消息。
她知道这是天景帝的手笔,他不喜欢她行医,所以她便不敢在他没同意的情况下行医。
有的时候她会想,作为狻猊族圣女,就连陪嫁之物都是那十里书籍,她读了那么书,全都白费了。
雪下得最厉害那天,嘉善皇后独自一人,拿着酒壶来到芳华宫。
室内炭火摇曳,她坐在地上,对着酒壶喝到酩酊大醉。
喝醉后,便开始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意欢曾有个双生哥哥。”
“听说过。”
“我原以为是那孩子命薄,今生与我没有做母子的缘分。”
訾妃陪她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其实先帝不喜欢陛下,颛顼二字,颛在前,先帝却把那个字留给了后出生的芈颛。”
“陛下隐忍多年,终于在娶了我之后,得到姜家支持,风头无两,而芈颛却选择远走他乡,在这一点上,先帝对他是失望的。”
“可陛下深知自己的父亲偏爱弟弟,不会轻易让他登上大统。”
“后来我的儿子被死了,所有人都告诉我,是芈颛因爱生恨,不喜欢那个孩子,故意摔死了他。”
“我从来不信,他会是那样的人,只当是奴婢们不小心,才发生意外,让年幼的孩子遭了殃。”
“当年只有芈颛一人和孩子在一起,再加上又有人证,无论我如何想,在人们心中,他都已是谋害皇孙的罪人。”
“即便先皇多番斡旋,保下他的性命,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在那之后,陛下便入主东宫,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我还记得,那时的我还很喜欢陛下,却因这事和他发生争吵,他骂我不守妇道,心里想着其他男人,而那时的我,傻乎乎地以为他是在生气吃醋,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直到今天,太尉大人来训斥我难堪大用,争吵间,他才说出当年真相。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他的外公还有父亲为了谋害芈颛,亲自看着摔死的。”
“太尉大人说,我还年轻,还能生很多孩子,用一个孩子夺得大权,世上再没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你说我怎么这么傻?怎么早没看出来那个表面对我爱护有加的父亲竟是这般残忍之人?还选了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当夫君,是我瞎了眼,有眼无珠。”
地上散落了好几个酒壶,嘉善皇后本不善饮酒,却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忘却一切烦忧。
无论是芈颛的口述还是画作中,姜善都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她活泼善良,蕙质兰心,品貌双绝,如今却被生生逼成了怨妇。
都说中宫娘娘大度,可她哪里是什么大度之人,她只是对那个男人彻底寒了心。
嘉善皇后宿在芳华宫本是不合规矩的事,可她靠在訾妃肩头,难得入睡,叫人不忍打搅。
入夜后,消息便传进了天景帝的耳朵。
他踹门而入,入室后便瞧见满地狼藉,而她们二人正坐在地上,半点没有规矩。
“不要吵到皇后娘娘,可以吗?”
这般放肆的样子,天景帝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觉得有些神奇。
“朕准许皇后来看你,但若是你们像今日这般不知规矩,往后任何人都不能来芳华宫。”
“将来要如何,全凭陛下做主,只是今日莫要吵到她,可以吗?”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訾妃换了语调,平静道,“妾身的意思是,今日妾身多有不便,还请陛下离开芳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