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长川早起，空腹上班，到“死信箱”走一趟，看了眼总部命令，暗自撇嘴。
严子丰是河南站叛徒，来上海的概率真心不大，他肯定会被日军华北五省特务机关留下，这种军统高级军官，怎么可能送来南方，人家华北方面军留着不香吗？
吐槽一番，他把今早写的纸条放到“死信箱”里，内容是栽赃伊藤秀明具体后续收尾任务。
这可是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最重要一步，英国间谍案一旦闹得沸沸扬扬，日本人内部审查伊藤秀明时，你得帮忙留下线索。
……
“组长，你今天来的真早。”正打扫卫生的小五郎见刘长川进门，放下拖布，笑着打招呼。
“嗯，小五郎，辛苦你了。”刘长川上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组长，我一点都不累。”小五郎揉了下脑袋，憨厚回道。
半个小时后，桥本志和美惠子姗姗来迟，刘长川还没等让美惠子去南造雅子办公室领任务，这货换上军装，开门小跑着离开。
“组长，美惠子这两天神神秘秘，是不是在外面找男人了？”桥本志好奇问道。
“少管闲事，今天下班我去日租界晴子那里，顺便看看小桥本。”刘长川瞅了眼离去美惠子的背影，打着哈欠回道。
“好的组长，你别忘记带礼物。”桥本志恬不知耻索要好处。
“放心，我将来可是要做小桥本干爹的人。”
铃铃铃，刘长川和桥本志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莫西莫西。”
“刘桑，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课长。”刘长川应声答应。
让小五郎和桥本志在办公室待命，刘长川收拾一番，迈步去川口正雄办公室。
他有点不理解老东西为何找他，这货自从任职驻沪特高课课长以来，把调查小组扔给行动组，除非南造雅子不在，否则从未主动叫他议事。
……
“课长好。”刘长川进门老一套，先深深鞠躬。
“刘桑，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觉得维克多心中是否还有秘密没说？”川口正雄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他现在十分重视维克多，这货简直是个大宝藏，所说的情报全是机密，派遣军那边已经反馈回来消息，那份军事情报有八成是真的，更不要说这家伙还说出英国收买的一名山城外交部官员。
“课长，要不我私下去跟维克多谈谈，探探他的底？”刘长川小心请示。
“行，我给你一份授权文件，今天去一趟日租界安全屋跟维克多见一面。”川口正雄想了想，点头答应。
安排完这件事，川口正雄面带忧愁说道：“刘桑，派遣军军费紧张，逐年降低在华军官、士兵薪水，更不要说大额经费，你需要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沪上那些走私商的上供，能维持多久？”
“这个？”听到川口正雄问起这件糟心事，刘长川有点难心。
思虑两秒还是认为得实话实说：“课长，青帮那边刚开始时，每月都按时支付份子钱，但从上个月开始，给的钱直接腰斩一半，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少。”
“为什么？”川口正雄立马变脸。
他么的，驻沪特高课需要大量经费，要是没有走私商每月给的份子钱，他们咋办，去吃草吗？至于管宪兵队要钱，当然可以，但现在这破形势，能按照以前经费一半给你，就特么不错了。
“课长，这件事很复杂，不管是走私商，还是租界那些本土商行，前些年都大赚特赚，发了大财，但贸易终归是贸易，归根到底需要货源，没货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再大的利润也没用。”刘长川面带苦色，无奈回道。
“货源呢，以前不是干得好好的，货源哪去了？”川口正雄不是商人，不理解其中的门道，紧皱着眉头问道。
“课长，世界形势改变了那么一点点，本土进行工业动员，所有战略物资都用于军备上，支援前线部队，所以从本土来华的商船比以前少了很多，这让沪上商家少了一个货源地。”
“另外东南亚形势紧张，包括橡胶、白糖等工业品无法运到上海。至于满洲那边？您应该比我清楚，满铁庞大无比，权力不受制衡，不可能让战略工业品流入关内，所以……？”
“原来如此。”听到刘长川的解释，川口正雄心中一紧。
他明白刘长川说的意思，帝国本土被美国佬连番轰炸，工业产出下降，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外运，至于东南亚？可拉倒吧！英美封锁两洋，你有货也别想运过来。
不对，这事有猫腻。
“刘桑，你说的不对，我从其他渠道得知，日租界伊藤商行和宪兵队那边的生意从不缺货，他们的货从哪来的？”川口正雄面带不满看着刘长川。
刘长川见川口正雄生气，暗骂老家伙善于变脸，赶紧规规矩矩回道：“课长，伊藤商行不缺货是事实，可他们跟一般商行不一样，自有进货渠道。”
“你什么意思？”川口正雄没太明白刘长川的话。
想了想后果，刘长川咽了口唾沫，咬牙回道：“课长，伊藤商行能绕开，不，更应该说他们可以随意在本土或者满洲进货，没人管，原因也很简单，伊藤商行的股份，大部分都掌握在派遣军那几位长官手里，甚至大本营一些长官都持有股份。”
“八嘎，他们太无耻了。”听到刘长川诉说，川口正雄有点小惊呆，他么的，帝国面临如此危局，狗东西们竟然还在搞钱，道德在哪里？
骂了一会，川口正雄眼珠一转，连忙问道“：刘桑，既然伊藤商行手里有货，我们可不可以帮那些走私商进些货？反正他们也要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