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换个话题。”慕景的转换不能说多么突兀,但却相当憋屈。见鬼的主叫权限,她好不容易一步一步突破凯撒的防线,眼看着到了最后一步,对方一个建议反而是让她无言以对。
更让人有气无处撒的是,凯撒此举仅仅只是出于真诚的建议,不存在分毫让别人难堪的动机。
所以看吧,对于突然转换话题这事,凯撒自己反而迷惑上了,懵懵的“哦”了一声。
慕景压住不悦,言简意赅的吩咐,“检索数据库,寻找七号病毒的起源。”
凯撒更懵了。第一反应是这类常识有什么好检索的?要知道,他身上可是装载着军方最完备的数据库,只要权限允许,几乎能查阅到古往今来所有的资料记录。
本以为是个以秒计的简单任务,可是当检索进行了一会儿,凯撒忽然钉在原地不动,眼睛也变成近乎无机玻璃的状态。
他已经进入深度检索中。
慕景仿佛早有预料,一点儿也不着急,懒散的仰躺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假寐。
倒不是说这种情况依旧睡得着,实在是她急需通过放空的状态来缓解紧绷的精神。
方才慕景一度想要给自己来上几针“舒缓剂”,最终之所以能忍住,却并非因为自制力超群,明白那玩意儿只是饮鸩止渴。事实上,只要真能止渴,是鸩,还是别的什么,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之所以没有使用药物,是因为她已经认识到,那东西对于如今的自己只怕真的不会起什么作用了。
“……将军……将军……”
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呼唤,听不真切,于是慕景没理会,依然紧闭双眼。
“将军!”那声音忽然拔高。这还不算,对方的伸出手,一点儿不客气的在她肩头推搡起来。
慕景骤然睁眼,眼刀射出……你自己体会。
凯撒哪里有功夫去体会自家主人想要杀人的不快,即使别人不动手,他自己都快要宕机了,面部扭曲的程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几乎快超过可变形材料扭曲的极限。
“将军,刚才我以为你已经……”人工智能忽然无师自通了人类的忌讳,硬生生的将嘴边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慕景却听懂了,但她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便别人不指出来,难道就可以自欺欺人么?
不过,也只需要自己知道便可以了。慕景很平淡的问,“检索结果?”
凯撒无比沮丧,但还是只能据实相告,“检索失败。”
慕景没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挑挑眉,示意对方继续。
“初步检索,共找出与七号病毒起源相关消息条。”这也是凯撒起初认为这个问题简单到不值一提的原因,铺天盖地的各种消息,侧面证实早已是人所共知的常识。
凯撒的样子变得既迷惑又无奈,接着报告,“但是,经过逐一甄别,条信息均不可靠,按照信息准确性标准,我只能将他们全部排除。”
到头来,六万多条,一条都没能幸免。
也难怪凯撒要沮丧了,超过六万项的无效甄选,以往他还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
慕景却是见怪不怪。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一结论恰好符合她的设想——尽管,并不符合她的期待。
慕景不再只盯着结论,而是将关注点前移至过程,“对于这些消息的分类归纳做了吧?流传最广的是什么?挑重点说。”
不需要凯撒再做什么,为了进行全面甄别,刚才的过程中一定已经进行了包括分类归纳、对比分析、数据统计之类的手段。
凯撒立刻作答,“流传最广,也最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一种是,七号病毒是几十年前非法noah实验室的伴生产物。最初随着遍布全球的实验室,以及被迫成为实验品的人们而传播开。因为病毒的超强感染性,全球感染率接近半数。”
凯撒的形容不够准确,人们不是“普遍接受”,而是“普遍恐慌”。在高传染性、高致死率的病毒面前,人人自危。
所以不难想象,随着非法实验室被全面取缔,病毒被完全肃清,全世界是如何普天同庆。
人们的情绪,乃至于认知很容易在这种时候走向极端,之前是惶惶不可终日,但随着官方“大清扫结束”的宣告一出,人们便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
世界重新变得和平,和干净。
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该明白,不要说清扫传染到每个角落的病毒了,哪怕是秋风之后的一场落叶,也不是说扫干净便能确保片叶不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