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语落下,远超尊者程度的威压骤然炸开,方才还站得笔直的士兵们登时连爬起来都做不到了
以她的实力,确实可以保下裴月长。
匍匐在地上的前魔尊之子不甘心道:“尊者这是在助纣为虐!他裴月长在魔域这些年做了如此多罄竹难书的事,那么多人的血债,他凭什么!”
噗嗤一声,裴月长还未反应过来,满身的魔气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绵绵地散去。
被废去的痛觉远不如身上的伤口疼,只是不解占据主导,让他瞪大眼睛发不出一语。
顾瑶慢悠悠瞥向地上匍匐之人:“不知如此新魔尊可还满意?”
“……”
四下无人能应,顾瑶提着裴月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魔宫。
兵变后滚烫的鲜血已经凉透,干巴曲折的铺满地板,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死前挣扎的模样。
灯光烛光火光交错,可以点亮顾瑶的脸庞,点不亮顾瑶如古井般的双眸。
魔域的风呼啸地吹着,裴月长混沌着思绪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顾瑶明明可以全须全尾将他带出去,却还要废了他的魔气……
眼下无人可以为他解答。
顾瑶用灵力提着他,在魔域的半空中全速前进,其速度之快叫裴月长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飞到一处平坦山崖,顾瑶才将他丢下来,运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简单替他疗伤。
触及到那双带着不解的眼眸,她忽的冷哼一声。
“裴月长,当了两三百年的魔尊,你都想不明白吗?那也难怪你坐不稳魔尊的位置。”
瘫坐在地上的裴月长骤然握紧拳头。
“听好了,我可以将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可那样的话,你的小侄子不会轻易罢休。我不在乎他的威胁以及世间的流言蜚语,但苏静和她的宝儿不行。”
顾瑶说得严肃,裴月长却不以为然:“你将他杀了不就没有这些后顾之忧了吗?”
话音刚落,啪的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顾仪安”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资源的一次挤压,那人为她创造的前路无人能敌,被推上高位的她根本没有放肆的资格。
如果可以,顾瑶希望自己永不要出手。
现在身为新魔尊手下败将的裴月长还如此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她的耐心快耗完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裴月长,我不来救你,你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失败的你哪来的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顾瑶顿了顿,收起手似是讥讽:“哼,两百多年毫无长进,不通政治不通人心,越活越回去。就这样,也妄图打败我?”
如此不自量力的姿态……
呵!
裴月长握紧拳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调整姿势扑通一声朝顾瑶跪下。
他低下头,凌乱的发丝上粘着血污,低低的声音全是恳求:“徒儿不孝,还请师父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魔域南部荒野上呼啸的罡风穿过石峰发出呜呜的哭喊。
沙砾被风卷起,哗啦啦滚落。
等不到顾瑶回应的裴月长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贵为座上尊两百余年,你可尽兴?”
顾瑶的话不咸不淡听不出半点喜好,她的目光没有落在地上匍匐跪着的人身上。
遥遥远方高耸在群山中富丽堂皇的魔宫此时灯亮如昼,一片锦绣印在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点点滴滴转瞬即逝。
裴月长答不出来。
“手握半壁天下的两百余年,你可欢喜?”
“……”
顾瑶说完,收回望向宫廷的目光,“没有跳脱出棋局的能力,就不要妄想走出棋盘外,把自己碰的头破血流。今日我尚能替你收拾残局,往后呢?”
“……”
“你想当独断专权的魔尊,却从未考虑过成为那么一个君王需要付出什么努力,以复仇之时的心态坐在那个位置上,被人从头算计到尾还不自知。如此模样真和你父亲相像。”
裴月长攥紧拳头,深深低下头去,胸膛不甘不解难以释怀,却根本不敢顶嘴。
把他一切小动作收入眼中的顾瑶轻哼一声,抬手拎起呆滞的裴月长向帝都飞去。
一些问题答案,她或许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