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慕晴是穿越者,她不似我们这般明了天道命数神明神使到底意味着什么,万俟温他们或许只需要几句简单的挑拨便可以让她、他们成为天道的棋子。
——就像符沈曼那样。
“游子卿,我想帮帮她……”我抓着他的衣角,撒娇道,“我不想让她被蒙骗。”
游子卿凝视我片刻后忽地嗤笑一声,“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
“什么?”
他一字一句道:“戴慕晴知晓成为神意味着什么,但她为了能够杀死我为圣族的人报仇,毅然决然接受了这个计划。”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她与我说过,戴雪兰与圣族早已命中注定,圣族过去罪孽滔天,这些罪到了清算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我说完后,游子卿渐渐收起面上的残破的笑意。
他轻叹一声,忽地怅然起面庞,带着浓切的失望与唏嘘道:“顾瑶,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你都会猜疑其中是否有深意,那为什么到了戴慕晴这儿,她一句立意不明的话语你就深信不疑了呢?”
我愣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她与戴雪兰何等亲密,又不是感情淡薄之人,这仇怨如何释怀?”
游子卿的语气甚是凶煞,我怔怔看着他,忽然有股子陌生炸裂开来。
我似乎……从未切身实地憎恨过一个人。
不管是游若君还是早年的渊红宗大长老,或是讨厌或是怨怼的水平,同我平日里的简单愉悦并无不同。
那种话本子里描述的饮血啖肉之恨,像是一个简单的代名词。
是了。
我怎么就傻乎乎地认为戴慕晴释怀了呢?
她知道我夹在她与游子卿之间,她知道我心悦游子卿,她知道我关心她。所以她不会在我面前表达对游子卿的恨意,她不希望我难做……
是我潜意识里认为,她那样明艳温柔的姑娘不会骗我。
我骤然握紧拳头。
游子卿带着情绪的话语接踵而至:“顾瑶,你从来都不明白你想要什么,你没有自己为之扎根的土壤,你只会随波逐流。这样的你,便是实力再强大,也守不住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在我的眼泪落下之前,他又忽然自嘲笑起来。
“怪我,当年没有教好你。”
明明在笑,可透露出的情绪却是苦涩的,像是把树叶榨成汁水,融入一杯清茶。
如星河灿烂的眉眼中不见半分光彩,其中的决绝与不甘是那样明显,叫我完全猜不透,他的这一局究竟行进至何处。
我忘了言语。
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赢过天道?赢过一切?活下去?看遍良辰美景?经历人间浮沉?还是说我想当座上看客,冷眼旁观世间百态?
好像都不是……
我隐约察觉到,在我的胸膛里,一直有着一股执念驱使我向前,但是我无法看清,它究竟是什么。
又冷,又炽热。
“我还要养多久?”我问他。
这样子被动地停在原地等待可能的未来与真相,太煎熬了。
回应我的是游子卿略带责备的话语:“按照这两年的进度来算,清算前你都无法恢复。顾瑶,你若是真的想早日离开到外面去,就不要自我折磨。”
他的话语很不客气,像是早就看透我在心中纠葛什么。
我过去总是不承认苏静对我的吐槽,认为她不懂我想赢的执念,所以说我是恋爱脑。
现在看来,她说的一点不差。
仅仅因为他可能从未心悦我,便怕得要死要活,连安睡都成为很困难的事情……
……
游子卿被一封传信叫出去了,十一侍奉我躺下后自己抱着话本子坐在院子角落里看得起劲。
沉甸甸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我蒙起头蜷缩起来,用睡眠逃避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