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屁股上给那姓宋的家伙踹了一脚,后者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只撂下一句,“老标长,当年没抢走你女儿,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踹你一脚,别生气啊!”
老人随手拍了拍身后甲胄,笑道:“小王八蛋玩意儿!幸好当年没选你当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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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莽日夜攻城,城外战场上燃烧着一堆堆摆放有序的巨大篝火。
虎头城内外凉莽双方,都早已经习以为常。
正子时。
在道教炼丹典籍中被视为“阳生之初,起火之时”。
虎头城直通三门的三座广场上,各有一支骑军开始披挂上阵,马鞍悬挂长枪,腰佩凉刀,不负弓弩。
正北方位的为首老将,伸手握起那杆当年从西垒壁一员西楚将军手上夺来的长枪,笑道:“老家伙,跟我姓贺了以后,没委屈了你吧?”
当那声大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传来,老人猛然一夹马腹,开始冲锋。
为了配合三支骑军尤其是正北骑军的出城,又不至于过早-泄露迹象,在子时前一刻北门城头箭雨特别针对了城门口附近的北莽蛮子。
所以当措手不及的北莽步军发现城门竟然主动上升后,一时间都有些发懵,甚至连那些负责督战游曳在城头数百步后的游骑斥候,也没有马上回过神。等到亲眼看到一股骑军从正被大门呼啸而出,游骑们都有点傻眼,不过很快就有人拨转马头疯狂鞭马,从三座步军大阵特意留出的一条缝隙中疾驰而去。
等到他们转身传递这份紧急军情的同时,城门口附近的北莽士卒就被这支骑军一枪撞烂头颅,或者被直接一枪撞击得倒飞出去。
骑军面对没有布阵的步军,杀起人来,其实就跟刀割麦子一般。
若是披甲齐整的骑军之间正面对冲,双方都可以借助战马冲锋的巨大惯性,对长枪本身和骑卒的手臂会造成巨大的损伤,但是现在?
再熟悉战阵厮杀不过的老校尉一开始就注意自己的呼吸,不急不缓,绝对不会像愣头青那样恨不得一口气就杀敌几十,老校尉也没有太过追求战马冲锋的速度,作为一支锥形骑军的那几个领头人,都应当如此,否则会带坏整支骑军的进攻步伐,甚至会导致骑军阵型割裂开来,虽说以骑战步这种情况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老人作为凉州边骑的实打实校尉,在马背上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自然而然就会如此行事。
城门右手一支千人队北莽蛮子蚁附攀城正酣,后方千人队还没有上前轮换攻城,左手恰好有两名千夫长的兵马正在交接。
老校尉对骑军副手沉声道:“各领一千骑突阵,你绕城横走!”
两千人骑军迅速左右分开,如一股溪水遇石而滑开。
老人率领一千骑直奔那兵力完整的北莽千人队。
六七名身披皮甲北莽士卒眼见自己逃无可逃,一起咬牙挥刀前冲。
老校尉直接一冲而过,长枪枪尖微微倾斜向下,对准一名北莽士卒的脖子,巨大的贯穿力将这名高高举刀的士卒,直接撞击得双脚脱离地面。而老人在长枪就要钉入敌人脖子的前一刻,双手不易察觉地松开长枪,下一刻,再度飞快握住枪身,握住的位置仅仅是偏移了不到一寸,但就是松开长枪造就的这短短一寸距离,却能够让老人卸掉长枪冲刺杀人带来的五六成阻力。
老人向后轻轻一扯长枪,从尸体的脖子中拔出枪头,继续向前冲锋。
这还是老人年轻时候作为徐家铁骑一员,在中原大地驰骋作战以骑破步积累出来的宝贵经验,年轻一辈的北凉骑军知道是都知道这个诀窍,但一般来说用不上,毕竟北莽也是骑军,用不上这种“华而不实”的伎俩。不过当下就很有意义了。这种少数骑军面对大量步卒的陷阵,长枪越晚脱手,杀敌自然越多。
那六七名北莽士卒被一冲而过,瞬间就死。
两侧更远处一些的士卒,在这支千人骑迅速铺开冲锋阵线后,也难逃一劫。
最惨的一个,是侥幸躲过一骑的长枪后,给之后的虎头城第二骑用战马当场撞死。
在不远处那支千人队步卒眼中,就看到这支锥形出城的骑军几乎是几个眨眼功夫后,就已经绕弧而来,并且瞬间将锋线伸展到一排百余骑。
北莽千夫长怒吼道:“前排竖盾!弓箭手准备!”
老校尉嗤笑一声,没有长矛拒马阵,没有重甲在身,就凭两三排零零散散的盾卒,就想挡住我北凉骑军的冲锋?
我贺连山可是连西楚大戟士都冲过的北凉老卒!
你们这大半年来攻城不是很卖力吗?
今天老子的虎头城骑军就教你们做人!
当他这一骑骤然加速。
先是这一排的精锐北凉骑军都凭借眼角余光,陆续提速冲锋,很快就继续保持住那条几乎完全笔直的完美锋线。
而这一排之后的骑军也同样如此。
一千骑,皆是如此。
这就是北凉铁骑!
老校尉随意拨开一根迎面而来的箭矢,至于射向肩头铠甲的一根,甚至都不去管。
在骑步触及的那一刹那间,天地好像都静止。
只见一匹匹北凉大马高高跃起,在那一线之上,在北莽第一排屈膝举盾的北莽士卒头顶之上,堪称壮观!
当马蹄终于整齐轰然落地,便是死人之时。
一名膂力惊人的虎头城都尉,长枪凶狠捅入一名北莽后排弓手的胸口,拖拽着鲜血喷涌的尸体向后一路倒滑,透过胸膛的的枪头又撞在同一列后的第二名北莽士卒腹部,骑军都尉猛然一推长枪,然后松开手,在战马冲到达两具尸体之间的瞬间,这名都尉弯腰攥紧长枪枪头,一口气从尸体中拔出,如同心有灵犀的北凉战马猛然爆发出惊人的二度冲锋,将第三名试图砍向主人手臂的北莽蛮子狠狠撞开。
只有少数盾卒、一定数量弓箭手和大多数攀城刀手,没有任何厚度可言的千人步军方阵,就被那一千人一千马,一冲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