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一剪梅住净智身下一翻,本是背向天、面向地倒卧的净智,立时被翻正身子平躺来着,随之而来月西楼所见到的可说触目惊心。
就是净智的脸,整张已是呈现紫黑色的,还有些些许许黝黑的斑点,斑驳陆离延至锁骨,双眼直瞪,齿咬下唇,再住下看去就是一双被绳捆绑着仍牢牢握紧的拳头。
可是月西楼已没时间为净智的尸首再试查看,因为当净智尸首反过来时,压在他胸膛之下的机关木匣竟同一时间冒出黄烟缕缕。
月西楼心暗一骂,及时提腿一蹴把匣子踢向无人远方,但匣子里的烟雾实在浓烈,踢远了也仅是缓慢毒烟袭来的势头。
“啧!”
只因一时猜测错误,弄得事情急转直下,狼狈之间月西楼责怪自己见识浅薄,错估了匣子的机关,误以为只是一般能发射弩箭或钢针的机械木匣,殊不知却是播毒害人的阴损暗器。
“要是回时师兄同在,必然不会碰上此壁。”
多想无用,惟有咬紧牙关拔腿跑上回头路,顺便看看能否带走两个绑起了的侍卫,因为实在还有太多事须要向他们问过究竟。
黄烟急遽窜流,月西楼拼命疾走,路经刚才丢低两个侍卫的地方,赫见人影杳然,月西楼心头又起一阵燥热,想道:“石窟里原来满是秘道。更没想到,稍一回头,人已被通通带走?倒头想来,怕已不知被人计算了多久……。”
满以为退回去可以避开毒烟,可前头几处岔路竟也开始有烟涌进来,浓烟密布之下,西楼开始猛烈咳嗽,整个人更是不支单膝跪地,身体仅以一剪梅苦苦支撑,神色昏沉,眉宇由张转弛,眼渐生花,隐隐欲睡。
“到底我在什么时候开始被人设计暗算……。”
脑海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环绕此个问题进问自己,可是最终却以倒下作结,此时的月西楼是生是死尚且未知。
黄烟起,步徙倚,西楼眺望湖心亭,雨涕纷坠斜憬彼。
湖心亭中神游故里的月西楼私私叹道:“我是归魂,还是梦回……。”
明是四野无雨,映入眼帘的只有湖畔寒瑟瑟,淡淡黄烟伴老树,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然而月西楼眼下景色骤然潸潸雨染,惟此景致非为天雨所染,而是月西楼的一双英眸不自觉地掉泪,才使得景物泪染歪斜。
而让他泪洒湖心亭的,不是其他,单单是这十年如一的家乡景物,已足够月西楼触景涕泪。
这地方不是何处胜景,就只是养育月西楼跟师兄雁回时二人成长的故乡:天灵岛。
倏忽,湖畔有一翠雁振翅南飞,一去不回,月西楼循声抬眼仰望,伸手所及的,不过是孤雁的远形和无尽的寂然。
此刻的月西楼,身子仍在无名石窟里梦游天灵岛。而洞窟的另一室,也即是净智伏尸的洞室,却有阵阵人声纷至沓来。
虽然人声众多,步伐声却是一致无比,单凭脚步声,不难辨出人数,怕是不少于十人之数。
再细细看,来者都是梳有若干条辫子的高头大汉,身穿大同小异的回鹘便装。
还值得一提的,他们手上都是持有数株萤火花,用意照明。并所有人的嘴巴里都在咀嚼着某种植物,似乎是用来防止烟毒侵扰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