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师云杨看来三十出头,生得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不过据闻云门之人,皆不可以外貌辨其龄。就拿云杨来说,外表看来与蓝氏双仙实际差不多,而双仙二人问道之时,云杨便长着那模样了。
各家安排是这样的,蓝氏双仙领自家人回日月山庄,蓝烝自挑五人随行,护送云杨先生回盈盈一水间。陆玄机则回灯火阑珊处,说大约三日后早晨会到蓬莱地界,让蓝烝几人在蓬莱云城等他,万不可留宿盈盈一水间,因为云门绝不会主动留人。白家修士也回灯火阑珊处,与自家宗主会合。待唐门离开后,灯火阑珊处便由白云飞坐镇了,久久未见的徐央奉陆玄机之命随侍在侧。
白云飞真不想回白帝城,那白帝城少了太多味道了。至少,熟悉的都不复存在了。至少,灯火阑珊处余香未尽,余念未瞑。
三方各散,白云飞、白陌桑、徐央大半夜的于灯火阑珊处山门迎接陆玄机。白云飞见到他,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他一直记得自己对唐言轩说过:就像玄机大哥与清竹公,我也想与你成为那样的关系。
然而,陆玄机与唐蝶语关系不变,他与唐言轩却……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春祭之约呢?情花酥之约呢?
不过,倘若他去了唐门春祭,见了画卷之人真身,他也没法应当初那个玩笑般的诺了。是浪侃吗?当然不是。
白云飞与陆玄机没说多少话,他白家之人也不留宿,顶着月色便要离开了,白陌桑也不例外,他娘亲仍旧让他跟着堂兄。陆玄机没留他们,一方迎接,一方送行,如此散了。
陆玄机好不容易又回到自家,还真有些不习惯。他可没法闲下,长老们全在厅堂候着,他急急赶去,每踏出一步,心里便是一声唏嘘。至于那怀幽琴,便让徐央带走了。
昆仑山之事暂且放在一边,他是来交代日后行事的。
──他必须在盈盈一水间待上一阵子了。
令陆玄机惊讶的,是长辈们竟毫无意见,甚至一副早知的样态,此事很快便被带过了。他还未反应过来,陆仁安忽然道:“贤姪,如今你登上宗主之位也快一载了,该封个尊号了。”
陆玄机风尘仆仆,于主位端坐,怔怔道:“咦?尊号?”
他自然理解何为尊号,就是蓝氏双仙那道陵君与孝玄君的美名,不过,他自个儿倒没想过。
陆仁漫笑道:“是啊!上回你与道陵君一道回来,都与我们商量好啦!”
陆玄机大惊,霎时明白过来,敢情如此!难怪长辈们压根不奇怪他要亲自去盈盈一水间。云门探子来时,他不就单独与探子聊了一会儿自家私事吗?怎的蓝逸尘行事这般快速!
他小心翼翼地道:“敢问叔伯,那逸尘他是否也替晚辈想妥了?”
陆仁漫道:“哈哈哈!猜得不错!”
陆玄机失笑道:“不知为何?”
陆仁安道:“道陵君言,玄机温文尔雅、贞风亮节、清高不俗,其弟静虚以梅代之,那能与之相当却不若其孤高凝寒者,非君莲莫属。虽说莲为江陵白氏之表,却不以君为号,亦不以其比人,着实可惜。玄机身负重责,难脱泥淖,望能如往洁身自好,正直清廉!”
说了这么多,究竟为何?就知与莲相关罢了!陆玄机忍俊不禁,拱手道:“还请叔父明言。”
陆仁安扬唇道:“霜为白,晚为夜。白中之夜,善之坚毅;夜中之白,恶之明光。莲生于淤泥,却不与其为伍。这即是双仙所望。”
陆玄机愣了愣片刻,终究没忍住笑,道:“敢情是,『霜晚』二字。”
此语非疑,全堂欢笑,直是夸好,齐声道:“恭喜霜晚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