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在水一方,陆宁沏了热茶让聂芳暖暖身子。洞箫置于案上,聂芳还披上了斗篷,内外皆暖,实在舒心畅快。
饮去半盏茶,聂芳瞅向一旁不知在看什么书的陆宁,道:“哎,我想到一件事儿,你说玄机大哥会替你保管怀幽琴,那会不会送过来?”
陆宁慢悠悠地将书卷放下,抬眸看去,道:“多半会。”
聂芳寻思片刻,道:“嗯……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在这儿的事肯定瞒不住的,而且玄机大哥一定进得来这在水一方。”
陆宁听出古怪,霎时蹙眉。聂芳见之,笑道:“陆宁,你布下结界了对吧?不然你怎可能这般安心放我一人?这在水一方为你所管所制,你定然也知我不可能安分守己吧?”
静默片晌,陆宁展眉,淡淡道:“你知就好。”
聂芳摊摊手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做得这般彻底。你瞧我如此逆来顺受,这么乖巧!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又是沉默片刻,陆宁颔首。聂芳敛容,肃然道:“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有谁指使你的?”
这对陆宁还真难回答,可惜没有以上皆是的选择,也幸好没有。他思前想后,仍是道:“……我自己的意思。”
确实,即便没有蓝氏双仙的“托付”,他本就有这个意思。
聂芳心内悚然:“陆静虚自己的意思?真没人指使他?那其他知情者呢?上回他没说与谁知会过,但肯定有人知道!我想想,当初大师兄二师兄、云飞跟金冠玉都走了,陆玄机与清竹公被引开,余下的只有蓝烝……难道只有蓝烝不知此事?”
他越想越烦乱,原先没考虑这么多,还有些被陆宁给误导了,如今仔细思忖,才知可能事实与所想有异。
那到底是怎样?
……
聂芳垂肩大叹:“……我真是越发搞不明白了,你、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又该如何是好,今后又会如何?”
气氛骤降,聂芳承认自己是有些慌了,他好怕自己拖累蓝家,如今又牵扯上了陆家,分明原本谁也不想麻烦的,却被迫麻烦了。
陆宁捧起书卷,悠悠低头,浅声道:“今后便留在这儿。”
留在这在水一方,留在他视线能及之处。
聂芳内心自是拒绝的,他可不是家畜,天下人也不可能这般好心,陆宁更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不必继承宗主之位又如何?陆静虚可是能把坐禁当日常的人!
他聂成华是被迫成了废人,那陆静虚竟是自甘堕落!
整日下来,陆宁说了方才离开久了些的原因──他去问了云门探子的事儿。得了个肯定的回答。
云门的探子在他俩后脚一进在水一方便出发前往昆仑山了。能作云门探子的,自然也非常人,几乎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相貌隐匿极深,即便是陆仁漫与陆仁安接应了几十年,每每都觉得探子似是同一人,又不似同一人。分明只像一双剑尊那般藏面,却无法从外形与声音辨别男女,雌雄莫辨!
据说脚程亦是无人可及,蓬莱云门至华山陆氏至少也得整整半日,那探子却能清晨出发,正午到达,指不定还悠哉了。
陆宁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他俩在在水一方的事儿,定会由云门亲口传至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