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轩惊了一惊,倒抽一口气,细细思量白云飞说的。确实有理,也合理。唐言轩缓下心绪,道:“不只唐门有春祭,金家也有大祭,此次还是金冠玉操办,必然抽不开身。若说双仙前辈有所打算,必是正月之后。”
白云飞笑道:“你倒是联想得挺快。不只你家与金家,还有云门公祭呢。不过云中君定是不会搅和其中的,但没准愿意借些人才吧?”
唐言轩歪头道:“借人?借什么人?”
白云飞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可不像双仙前辈那般考虑周全,我不过也是他们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棋子……”
唐言轩眼帘低低垂下,他不喜欢这个说法,但又反驳不了。蓝氏双仙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有多大,那是人尽皆知的事,确实没有比他俩更合适的领导了。他抬起眸子,道:“白云飞,咱们今次一别,再见会是何时?”
白云飞怔了怔,他看着唐言轩眸子里那复杂的思绪,心中竟异常平静。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他等反应过来,右手已经盖在唐言轩的脑瓜儿上了,他也不好收手,遂抚上了唐言轩额上的那条素布,道:“我不知道。只希望下次再见,天下已平,你这条抹额,也功成身退了。”
静默须臾,唐言轩沉眸,道:“……我要服一年的。”
白云飞轻轻笑道:“嫌久吗?”
唐言轩又默然片刻,重重点头,道:“当然久,等我取下,就是下一年春祭了。说不定也不会取下。那个时候你……你本来就会来的。”
白云飞忽然大唪三声,神情缓下,唇角却是高高扬起,正如他的声音那般轻盈飞扬:
“你直率的时候特别特别可爱。”
“……”
打破那暧昧至极的气氛的,是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唐言轩倏然起身,捧起空碗匆匆而去,一启门,就见白陌桑一人。
白陌桑干笑道:“唐公子,聂兄说你肯定不认得路,让我来收空碗……”
唐言轩将粥碗塞了过去,皱眉道:“你不是说双仙前辈让你使唤蓝浩清与聂成华吗?”
白陌桑接过空碗,干干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道:“他们有点儿忙哈哈哈……”
才怪。聂芳与蓝烝分明是往花圃去了,让他自个儿来取碗,等会儿自个儿找人问花园在哪,爱去不去都由他。
唐言轩喔了一声,神情登时忸怩了不少,声音也小了许多,道:“喂,白陌桑,今天……今天除了吃饭时间跟换药,你们、你们都别来……”
顿了顿,声音再压低了不少,又道:“还有那个,晚些我家唐蒙应该就来了,我让他带情花酥来着,让蓝庭姐姐尝尝,你与蓝浩清他们知会一声,多准备间房儿,然后情花酥等换药那时再拿来。”
唐蒙竟然要来!还要带着情花酥!白陌桑大惊,不敢多想,连连点头道:“知道了!那我走了!”
说毕,也没等唐言轩回应,白陌桑便匆匆跑走了,害得唐言轩更加尴尬了,默默将门带上,别扭地回到白云飞身边坐下。
他总觉得,白云飞在蓝家的笑容,似乎比以前都要温柔。或者该说,从问道报到期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不论是笑容或是其他,都越发温柔了。当然,也越发胆大、越发实诚。
唐言轩全然没有想过白陌桑他们做得这般彻底──
把午膳放在门口,敲了门就跑个没影到底是哪般行事?这样他怎么问唐蒙来没来?
白云飞见唐言轩呆呆地捧起门外的大盘走回来放下后又跑去关门,特别有趣,道:“觉不觉得自己像狱卒,我似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