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高音量,道:“喂!风青。”
风青一颤,连忙作揖道:“属、属下在!”
他真怕大少爷又让他做什么可怕的事。
风棋道:“滚吧。”
“咦?”
风青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风棋发觉他不动不语,这才回过身,复道:“我说你可以滚了!”
风青又是一颤,这下可不是听错了。他连连称诺,躬着身向后退去,最后还补上一句“少爷自己小心”。
飞快退出了隐室,风青重重深呼吸几口,拍着胸脯大大舒心。没想到大少爷真放过他了!
他迈开步子,使尽全力奔走,来到姐妹房前,敲门喊道:“姐姐!阿情!我回来了!”
片刻,门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堪堪而来,房门由内而启,是一个娇小的女娃儿,一见风青,便扑了过去,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跟姐姐好想你呀!”
风青揽住小妹,笑面盈盈。后又一人走来,是名成年女子,面色憔悴,步履蹒跚。风青见之,连忙过去搀扶,急道:“姐姐!妳身子不好便别下来走动了!”
风心柔柔笑道:“阿青,你可回来了。好久不见,我自然要来迎接了。来,快进来,跟姐说说都发生什么事了。”
风青难掩笑意,与小妹一同将大姐搀扶回内室。
手足三人终于团聚,风青心内激动不已,侃侃而谈问道所见所闻。方才在麒麟堂与隐室的事,他便不打算说了。
他如何对姐妹解释自己跟着风大少爷,是说自己被本家相中,有意栽培,作为医者随同大少爷,这是多风光的一件事。风心因为身子差,几乎不过问风家之事,自然相信。风情更不用说了,年少懵懂,天真善良,兄姐不论说什么,她都是信的。
父母双亡,大姐病弱,小妹年幼,风青作为独子,他将照顾二人视为己任,只要能让姐妹过上好日子,不论要他做什么,他都在所不辞。
可他偏偏生在风家,当今最强盛的仙门,却每每掀起血雨腥风,他真不知是福是祸。其实他仍旧不能明白,本家为何那般仇视天下,他老觉得,并非仅仅是因为“野心”二字。
他作为分家,是十七年前才被本家收回的,原先本家与分家并无太多瓜葛,早在几百年前便分离了。他不熟悉本家历史,亦不熟悉天下历史,他本能害怕那些深不见底的阴谋诡计与大义恩仇,他只想守着亲人,安贫乐道度一生。
可还是那一句,他偏偏生在风家。安贫乐道、快意平凡都与他无缘了。至少、至少要守住至亲。即便要他双手染血、成虎豹豺狼。
陆家的过年别致异常,也无聊异常。至少聂芳和蓝烝是这么认为的。
蓝家过年会上山打猎,张灯结彩,饮酒作乐,逍遥快意。但陆家过年过得实在太风雅了。品茶、品画、品曲。茶是好喝,画是好看,曲是好听,但也就是那样。倒是白云飞欢喜异常,多少绮丽壮阔的山水画让他目不转睛。白陌桑虽然不懂,却也乐在其中,啧啧称奇。
聂芳大叹,这陆家就是文人骚客的仙境。他也喜爱绘画,但只限人像,因为他没有那个雅致能画出壮丽的山川河景,比起那些大气之风,他更喜欢观察人的一举一动,表情细微的变化、优柔的身姿什么的。山河就是长那个样子,可一个人,永远都不是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