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芳隐约可见帘子后那小小的身影,他轻轻闭上双目,心中生出一股忧愁,顿时觉得,自己便是那深宫中的怨妇,得不到所爱之人的注视,甚至只是一眼。
箫声表现出了满满的悲苦与思怀,却也夹杂了温柔与平静。待箫声止息,只剩绕梁余音,聂芳放下洞箫,他听见了一声稚嫩的呜咽。
“……阿娘?”
那一声死灰复燃的叫唤,让聂芳差点冲过去,他多想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娘亲就在这里。
帘子后头又传出了小小的啜泣声。
“……阿娘,是阿娘来看敏儿了吗?阿娘……敏儿好想妳,真的真的好想妳呜呜呜……敏儿答应过阿娘的,会乖乖听夫人的话……阿娘也要答应敏儿……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轻轻细细童稚的声音从帘子后传出,聂芳心一横,吹了两个音,就像在说“好的”。
“阿娘呜呜呜呜……”
敏儿又开始嚎啕大哭。陆玄机朝聂芳二人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颔首,悄悄退了出去。
在庭外等候的时间,聂芳凭栏望着院中的假山,道:“陆宁,你说,敏儿的父亲呢?那首曲子叫什么?”
陆宁看着聂芳沉重的表情,道:“始乱终弃。怨离行。”
预料之中的答案。聂芳重重叹了口气,看向一脸淡然的陆宁,他勾起一抹疲惫的微笑,道:“那你说,我这么做,敏儿就能走出丧母之痛吗?”
陆宁缓缓摇头,道:“不能。这永远都会是她心里的痛。但至少,能解一时之思。你方才也听见她所说的了。”
聂芳还真有些羡慕他的绝情,但或许,不受他人情感影响,才是一个合格的修士吧。
他曾说唐言轩儿女心肠,但如今,原来自己半斤八两。聂芳从来都知道,自己心里放了多少无法割舍的人事物。
聂芳收起笑容,撇开了视线,道:“说真的,我感觉不大好。但如果能帮上一点忙,我很庆幸。我也没有爹娘,但我有了能够称之为家人的人,敏儿也一样。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她会没事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没有爹娘的事,虽然谁都知道这公开的秘密,但谁都没有提起过。
他只听见陆宁轻轻应了一声。
清风徐来,吹落几片树叶几片花瓣,却吹不散聂芳心里满满的惆怅。他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永远都冲不干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陆玄机出来了,他向聂芳作揖,转告了女主人的谢意。
聂芳挂上笑容,摆摆手说举手之劳。
一个侍女跑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说是给聂芳的谢礼。聂芳道谢后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发现是糕点,他笑了笑,决定带回去给蓝烝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