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并无什么严格的正邪之分，毕竟他只是个商人。
去素珍阁买卖交易的，未必全是正道修士，甚至未必一定都是人修。难道他们还要将客人背景一一调查好，非正道中人便不做买卖麽？
既然赚了人家的钱，只要对方不犯到自己，他们又有何立场瞧不起任何人，且站在道德高点对人喊打喊杀呢？
他第二次见她，便是在双人擂台赛的擂台上，她说话毒舌噎人，打架不留情面，出手更是凌厉狠辣，这些他通过那将近一个月擂台赛的观察通通都知道。
最明显的一次，莫过于最后一场擂台比赛，那男修用雷震子暗算，险些要了瑶之性命，她无视城内禁止打斗的规矩亲手报了仇，甚至连那庇护队友的女修也一同杀了。
故而他一直都知道，瑶之同那些圣洁出尘、心地仁善、温柔有礼……这些所谓的溢美之词纷纷挂不上钩。
但……那又怎样呢？
没人规定人一定要足够完美才会被喜欢。
温润惯了的他，喜欢毒舌带刺的她；彬彬有礼的自己，就喜欢她的张扬肆意……
或许她并未有多好，但对他来说——处处都很好。
见云澈在烤肉，宁昭滴完血到鼎中，同样坐过来休息，
“闻着似乎不错，想不到来秘境两年多，阿澈连做饭都学会了。”
她可还记得，当初在虞城，这人连拆蟹都是现学的。
“非也，这点瑶之可说错了。”
云澈轻笑一声，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外酥里嫩的兔肉灵活片成薄片，声音是一贯的清润优雅，
“是二十多年前自虞城一别后…便开始学了。”
“来尝尝味道可还好。”将片好的肉和一双筷子递给宁昭，云澈继续道:“瑶之怎的不问问我为何要学这些？”
宁昭并未忙着接话，而是先夹了口烤肉放入口中，
“真不错，阿澈这手艺能打一百零一分。”多一分给他拿去骄傲。
待将这口嚼完咽下去，宁昭才语气诚恳道:“那我是要问还是不要问？”
对于云澈想说啥，她想她大概心里有点数了。
掐了个法诀将火堆熄灭，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云澈勾唇浅笑，星眸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一时倒分不清哪个更亮些，
“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可以让姑娘家开口问呢，自然是要我自己来说。”
他曾打算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这样即便她不喜欢他，自己最起码能以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对她好。
但进秘境之前，沐与重的出现让他开始沉不住气，两人下意识的争风吃醋暴露了他的心思。
当时没有合适的机会好好同瑶之谈一谈，外加秘境开启在即，大家颇为忙碌，所以那时的自己选择逃避，认为只要不说破，她便没办法开口拒绝自己。
可他高估了自己。
秘境两载，历经的生死瞬间已无数，同样也让他想明白一些事情。
比起被拒绝，他更怕至死都不曾说出过自己的心意，抱恨黄泉。
云澈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取出些洗好的灵果用灵力切着小块，似乎在酝酿要如何开口。
他不说，宁昭也不着急听，就安静吃着盘子里的烤肉片。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昭昭，我心悦你…与你无关，话既出口便已无憾。”
清润和缓的声音，在一众聒噪蝉鸣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非是想要强求什么，却也盼着若哪日你成功‘得道’，再回首，一眼入目之人可以是我。”
左手微拢宽大的袖袍，云澈用右手递与宁昭才做好的冰碗，动作是一惯的优雅写意，
“你我从前如何，今后也如何便是，莫要因此有所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