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淡淡地笑了笑,说:“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来,喝酒。”
我举起啤酒罐,隔空意思了一下,刘鑫仍然怀疑地看着他。陆斌从兜里掏出烟盒,扔到桌子上,问路晓露:“我们抽根烟行吗?”
路晓露说:“抽吧,你们好不容易聚一次,我要是一直管着,该显得我不懂事儿了。”
陆斌又看向许萱,问她:“你也没问题,对吧?”
许萱点点头,没说话。
陆斌笑着点燃一支烟,然后把烟散了一圈,于周点烟的时候还看了路晓露一眼。
“哎,我提一件往事啊,当事人可不许回去报复啊。”陆斌吞吐着烟,笑着说。
“什么往事?”
陆斌看向于周,坏笑着说:“大周,你现在还敢往路晓露脸上吐烟吗?”
路晓露瞪起眼:“他敢!”
我哈哈大笑起来,许萱也笑出了声,李讴歌和刘鑫面面相觑,于周则尴尬地瘪瘪嘴。
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大三刚开学的九月底。当时也是一群人出去吃饭,于周还没有和夏云朵或路晓露交往,那次他喝多了,揪着路晓露的小辫,往她脸上吐烟,把路晓露招哭了。彼时许萱和夏云朵也在,小毛也还活着。
我一边笑一边把这事讲给了李讴歌和刘鑫,路晓露白了我一眼。
李讴歌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丫为什么背着我去吃饭?”
我说:“忘了你为什么没去了?”
刘鑫说:“那怎么不带着我?”
于周说:“这个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你丫去办大事儿去了。”
刘鑫问:“什么大事儿?”
陆斌也想起来,他大笑起来,于周看着他,也笑了,说:“你丫那天把齐老师给办了。”
刘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那天呀,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对于这种与人生大事有关的日子,每个人都会牢记于心的。
路晓露不怎么高兴,她噘着嘴,小圆脸耷拉下来,说:“不许提了,本来我都忘了,现在一想起来就生气,哼!”
陆斌举起啤酒,喝了一口,说:“我自罚一个,就当我放屁了……路晓露,你回去可不能让大周跪搓衣板呀。”
于周笑骂着:“你大爷的,你丫要是不提的话,什么事儿也没有,你非得嘴欠。”
路晓露在桌子底下踢了于周一脚,说:“你别赖别人提啊,当初你自己犯的错误,跟别人没关系。”
“你们发现没有,路晓露没当初那么温柔了?”我说,“是不是跟大周在一起之后,让大周给惯的呀?”
“小江!你的嘴怎么也那么欠呀?我以前可一直觉得你是他们里面最听话的好孩子!”路晓露瞥向我,说,“亏了你还是大外甥呢。”
李讴歌说:“没错儿,我也发现了,路晓露你确实没有当初那么温柔了。”
于周佯装要给路晓露拔份儿,他说:“你们丫有事儿说事儿,别搞人身攻击,有本事冲我来。”
“哈哈哈,急了急了,”李讴歌举起啤酒说,“我们这儿逗路晓露玩儿呢……来来来,大家再喝一个。”
我们纷纷举起啤酒,共同干了一个。我记得就是那天,许萱在酒后第一次向陆斌献媚。想到这,我下意识地看向许萱,她放下啤酒罐,面无表情地摆弄着面前的碗筷。
陆斌举着即将燃尽的烟屁,四下张望。许萱会意,她回过身,从后面的电视柜上够着烟灰缸,站起递给陆斌。陆斌犹豫一下,接过,客套地说了一句“谢谢”。许萱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说“不客气”。他们之间生疏得很不自然。
于周顺势把自己的烟也揿灭在烟灰缸中,陆斌举着烟灰缸看向我们剩下几人,我们也纷纷把手中的烟丢进烟灰缸。
陆斌又点燃一支,路晓露说:“你的烟真够勤的。”
陆斌笑了笑,说:“也是最近养成的这个习惯,有时候遇到那种烟不离手的老烟枪客户,就得一直陪着。”
许萱轻声说:“还是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陆斌看着许萱,愣了一下,尴尬地回应:“好……”说罢,他把烟按进烟灰缸。
许萱问:“你女朋友不管你吗?”
陆斌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抬手从火锅中夹了一筷子已经煮透的鱼豆腐,没敢看许萱,说:“也管,当着她的时候,我不这样。”
许萱幽幽地说:“当着我……我们就原形毕露了。”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路晓露适时地插话了:“今天他们毕业一周年,该喝喝该抽抽……(一指于周)我今天都让他放纵了。”
许萱笑了笑,不再说话,她拿起啤酒罐,和我又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我看了看陆斌,又看了看路晓露,然后跟着也喝了一大口。我发现,许萱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守着火锅闹的。
刘鑫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把汗,说:“我不行了,太热了,两位大姐别介意啊,我得脱光膀子了。”
路晓露和许萱对视一眼,同时说:“我们不介意。”
刘鑫脱下t恤,胸前的浓密的毛发立刻展现在我们面前。李讴歌顺手摸了摸,说:“都一年多没摸过了,手感还是那么好。”
刘鑫拍开他的手,笑着说:“别瞎摸……你的手怎么还是那么欠呀?”
于周对路晓露和许萱解释:“以前你们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吧?丫自从和齐老师好上之后,收拾得利落多了,之前脑袋像鸡窝,满脸胡子,长得跟土匪似的,你们瞅瞅他身上的毛发多么浓密。”
路晓露说:“我见过他那时候的样子,不过就见过一两次,后来就不那样了。”
刘鑫笑了笑,又对我说:“小江,你弄几罐啤酒先放冰箱冷冻柜里冰上吧……一开始咱们就应该先冰上……”
啤酒箱在我和许萱后面,没等我站起,她就先回过身取了几罐啤酒,轻车熟路地走到冰箱边上,打开门,把啤酒放了进去,整个过程熟练地就像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一样。
许萱回来后,陆斌说:“有件事儿一直没跟你们说过,唉,主要是我也没办成。”
“什么事儿?”我们七嘴八舌地问。
陆斌瘪瘪嘴,说:“大概三四个月之前……对了,不到三个月,那会儿刚过完清明节没几天,我去湖北见一个供应商,也是一个老客户,在武汉呆了两天,事情谈完之后,我去了趟咸宁,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小毛葬在哪儿了……”
陆斌说到一半,于周打断他:“找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