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就是那种耗尽一辈子时间修行,都走不上英雄乃至传奇之境的平凡者。
这就是维克托的命运。
所以,他只想过上简单而满足的普通生活。
于是在父亲去世后,他便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他过上了普通人的人生。
他享受生活,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而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不久又添了一个女儿儿子活泼好动,总是缠着他讲故事;女儿乖巧可爱,喜欢抱着他的腿撒娇。
虽然父亲早已逝去,但母亲的身体还算健康,时常来家里帮忙照看孩子,同样从贵族沦为普通人的表弟也常来串门,一家人可谓是其乐融融,除了需要操心柴米油盐之外,没有太多的烦恼。
那时的维克托,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他深爱着这个家,爱妻子的体贴,爱儿女的天真,爱母亲的慈祥,爱表弟的友谊。每一个清晨,他醒来时能看到妻子熟睡的侧脸,都会感到无比的满足。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次偶然的交通事故,他的妻子得罪了地都里的一位冥河祭祀。
后者只是冥河里最小的官僚,可以说在每个城市里都是一抓一大把,在洛可可和董万里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连蜉蝣都不算上。
可在身为普通人的维克托一家面前,这人却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维克托的脊梁上,让他无法翻身。
祭祀的要求很简单——一是赔钱,赔一笔维克托一家打工十辈子都攒不下来的巨款;二是让年轻貌美的夫人陪他玩玩,等他玩腻了之后说不定会减一点款子;三则是让儿女和他签下卖身契,以后就是他的奴隶。
多么荒谬的要求这位祭祀只是被冲撞了一下,甚至没有受伤,便要求如此之多的赔偿。
维克托自然不可能答应,他百般示好,又是赔笑,甚至还拿出了曾经冥河颁发的“荣誉勋章”。
然而这些东西,却完全改变不了祭祀的想法。
用祭祀自己的话说就是:“冥河一年能发上千万个荣誉勋章,而这么多年来追随爱丽丝而被封为贵族的人,比冥河里面的王八还要多”
“区区一个落魄贵族,又有什么资格拿出这个东西?”
这确实是实话。
功臣,对于无论是对于冥河还是冥狱而言,都太多太多。
爱丽丝和凯尔贝洛斯中最多给这些英雄家庭优待个上百年,而后就没办法管下去了。
所以,凭借一块勋章,维克托当然不可能得到宽恕。
他又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却全都没办法改变祭祀的心意。
也许那位祭祀是心情不好,所以便多次针对了维克托和他的家庭,一次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揍到半死,又动不动就会骚扰他的家庭。
而维克托呢?他尝试过申冤,可官官相护,人家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人家庭,去得罪冥河的官员。
于是,这个幸福的小家庭,最终慢慢变得分崩离析。
维克托只想保护自己的家,想要维护这个小小的幸福,可是,渺小的他,却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做到。
他愤怒了,他憎恨那位祭祀,也憎恨自己的无能。
从那时他明白,父亲所说的话是对的。
在冥府,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就像草一样贱,谁都能够欺辱。
维克托不甘心。
所以,在妻子再次被祭祀羞辱了之后,他重拾起了武术,想要成为一名强者。
这一次,他心中变强的欲望,足以碾碎所有的障碍。
然而天赋和悟性这两个东西,却如同大山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没有天赋,哪怕付出再多的努力都不行。
但是维克托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
于是可能是因为机缘巧合吧,也可能是因为命运。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修罗之道。
那是一条追求极致力量的道路,传说对悟性和天赋都没有要求,是一种世上所有人都能够尝试的武术。
但偏偏只有斩断一切情感与羁绊的人,才能踏上这条路,成为最强。
所谓的斩断情感和羁绊,说通俗点就是,亲手杀死自己所在乎的人,摧毁所在乎的物,将一切都视作“可杀”,如此方能杀害万物。
起初,维克托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他重视亲情啊!他之所以要习武,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么?
他认为,所谓修罗之道,终究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却不可避免地开始动摇。
每当他看到自己的软弱,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看着幸福被一遍遍的碾压,望着曾经在先祖眼里宛如蝼蚁的家伙,却能骑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他心中对力量的渴望便愈发强烈。
他开始怀疑,家庭是否真的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束缚。
内心的挣扎像一把钝刀,日夜不停地割着他的心。
他终于开始试图说服自己,家庭是累赘,情感是弱点,只有舍弃一切,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可每当他看到妻子温柔的笑容,听到儿女欢快的笑声,他的心又会软下来。
他爱他们,爱得深沉,爱得毫无保留。可越是爱,他就越是痛苦。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永远无法踏上修罗之道,永远无法成为那个他渴望成为的人。
终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还是举起了自己的刀,做出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也改变了格温一生的决定